暮夏时分,华灯初上,这座曾经被殖民过城市商业街上伫立着许多俄式风格老房子,檐口柱头浮雕遗留下来旧时魅影迷失在百年后华丽艳俗金钱味道中,有种特别美感。
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
振华、于丝丝、家乡、重男轻女妈妈,还有切能勉强与陈见夏相牵连不愉快,都被这种灯光和建筑群割断。连行人脸都如此模糊。她着迷地踩在百年前铺就老旧地砖上,目光流连于每间橱窗。
陈见夏没有爱上任何个包,或者任何条裙子,胸口却膨胀出股欲望,好像再次确定自己孤身前来意义。那种被金钱所引发,却实际上与金钱无关雄心壮志,让她从自己那点可怜可悲埋怨中脱身出来,仿佛再回到书桌前死磕数学符号和化学方程式时候,演算纸上每笔画都有更为壮美意义。
见夏在街上停步,非常戏剧化地慢慢转个圈。霓虹招
她想着自己这几天翻来覆去写那行字。
这几天下午,每当安静自习氛围带着隐形压迫感开始侵蚀见夏心理防线,她就会扯下张演算纸写满满张,然后团成团,再展开,撕碎,扔进垃圾袋,这样心情就会平静些。
同桌余周周永远对她反常行为视而不见,谢天谢地。倒是前排陆琳琳对她举动十分介意,每次她团纸团时候,陆琳琳都会转过来斜眼看她,眼镜微微滑下鼻梁,样子有点像四十多岁教导主任。
然而不管她怎在白纸上贬损自己可笑可悲,看起来都像种机械劳动,直到此时此刻,抱着满心委屈躺在床上,陈见夏才终于明白这句话含义。
她独自人,在省城,面对个吃人不吐骨头压迫环境,她紧张,她害怕,这都不可悲。
硬仗在后头。
于丝丝在医务室里轻描淡写炫耀,句句都印在见夏心间,对于这群各显神通怪物尖子生们,她怎能够掉以轻心。
“你有没有好好读书?下周该开学吧?分班吗?班主任教哪科?”
“哎呀你怎那烦,操心你自己事儿吧。”弟弟急,竟然直接挂电话。
见夏对着手机干瞪眼。她还没来得及报喜呢,这个臭小子。
真正可悲是,她握着通讯录空白手机,能背得出来只有家里电话和父母手机号,而这三个号码,竟然不曾主动打来过个电话。
在她雄心勃勃来不及难过时候,她不可悲;在她获得点喜悦想要与人分享时候,她才可悲。
陈见夏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这个小小宿舍像是要把四面墙都朝自己压过来样,憋屈极。
她“腾”地下坐起身。
振华就在市中心,现在是星期晚上八点,她凭什不出去玩!
她没有继续拨打爸爸妈妈手机。反正他们晚上回家之后听说自己打过电话,应该会回拨过来。
然而没有。
见夏气鼓鼓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决定再也不给家里打电话。
连续好多天都闷头读书读到昏昏沉沉才爬到床上,今晚无论如何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毕竟她通过摸底考试结果对自己在班乃至振华地位有点点底气,不必再焦虑得辗转反侧。
真放松,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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