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到楼下坐公交。车开得慢,随时停下
她好想变漂亮。
陈见夏很快便知道妈妈催她回家原因。
礼拜六上午,她吃完早饭,刚从书包里掏出沓卷子,妈妈就找出件崭新大红色风衣对她说,穿上试试。
陈见夏乐,连忙奔过去披上。
风衣有点大,腰部空空荡荡,妈妈皱眉打量几下,对她说:“你把腰带系上,凑合下吧,吊牌别拆,拿去第百货商场退。”
时钟指向点半,见夏终于撑不住,她合上笔记,准备洗漱下去睡觉。
刷牙时候抬起头,对着镜子,她看见自己平凡脸。
陈见夏认为自己算学习好女生里长得还可以那类。
当然,这长定语,已经说明全部问题。
她凑近镜子,仔细地盯着。鼻子上这些芝麻点叫黑头,她已经通过可伶可俐电视广告解到;额头长得还不错,算命说过她天庭饱满,可惜脸窄下巴尖,地阁不方圆,未来靠努力就能有出息,但家庭和子女福薄。
“快睡吧。”她说,把电池板牢牢攥在手心里,退出房间。
她安好电池,郑重地开机,心怦怦跳。
“3新信息来自李燃”。
这种感觉是什呢?仿佛小时候冒着风雪走很远路,终于回到家把冰冻双脚泡进热水里,瞬间令人哆嗦暖意过后,传来温柔痛觉。
座钟玻璃门反射出陈见夏笑容,她被自己开心吓到,拼命压抑嘴角。
见夏失望地点点头,正要脱下来,被妈妈按住:“干吗,先穿着,让你别拆吊牌没让你脱,咱们去你奶奶家。”
“去奶奶家?”
“对啊,”妈妈对着镜子整理新烫卷发,“你去省城上学都俩月,也没去看看奶奶。今天正好。”
见夏讶然:“待多久?下午回来吗?不回来就背上书包,带上练习册,周三就期中考试。”
“不用,待不多久。”
她当然是不信那些。
陈见夏皮肤很白,眉毛很淡,发质也有点发黄,不像弟弟那样茂密而英气勃勃;她有双杏核眼,不大不小,双眼皮,可惜睫毛与眉毛样淡淡;鼻子小巧,算是最好看部位;嘴唇薄薄,习惯抿着,因为不爱喝水,总是起白皮;发型直是寡淡大光明,所有头发股脑梳上去,丝碎发不留,扎成个马尾,和振华大部分女生样。
初中时有许多女同学热衷于追逐潮流,结伴去剪厚到盖住整片额头齐刘海,还在左右两侧各留出几根长长碎发来过渡。见夏也动过心思,却不敢和妈妈讲。
在妈妈概念里,女儿剪头发只有剪短这层含义,没有“变漂亮”这个选项。
但现在不样。曾经丝丝羡慕细流,在这刻忽然汇聚成河,汹涌而来。
“对不住,跟兄弟打桌球,因为老看手机就被他们没收,没看到你短信。你睡吗?”
“不回,真睡?”
“你们好学生不都学到后半夜吗你骗谁啊你睡吗?”
陈见夏右手攥着手机,轻轻贴近自己胸膛,笑得再也收不住。
她没回复,带着小小脾气和骄傲,心中安定,做题速度也加快许多,虽然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把手机解锁,将那三条短信从头到尾浏览遍又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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