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第二天,几个会乐器同学把家伙事都带来,陈见夏趴在桌上看他们打开乐器盒连接电源,线路盘旋,将讲台区域缠绕成盘丝洞。
“你会什乐器吗?”她趁乱问余周周。
“学过大提琴。”
陈见夏
陈见夏闭上眼。
第二天醒过来,她看到手机里躺着条李燃短信,就个问题:你到底怎。
陈见夏这次躲避得很巧妙,她删打、打删,终于拼出条轻松大方回答:“昨天对不起。大家都很好奇大美女事,也想多知道点,谁让近水楼台认识你呢!后来意识到这样没考虑你感受,挺羞愧,就哭。你为保密哦,对不起。”
按下“发送”键,陈见夏有种奇异感受。
她似乎是长大点,能够顺畅地写出通篇谎言,成熟得体,还知道自爆难堪来假扮真诚——看来这几个月来和于丝丝她们交锋还是有成效,教训没白吃。
振华教学楼在前方第二个路口,遥遥可见。陈见夏停下脚步,抹把脸。其实风早就把眼泪吹干,稍微做点表情脸就会疼。
“不用送,到。”陈见夏低头轻声说。
李燃也没客气:“不想让收发室看见?那你自己回去吧。”
她没看他眼睛,连忙绕过他疾步离开。刚刚委屈与冲动就好像这片泪迹,吹吹,晾晾,干涸在脸上反而更难受,不如方才不要哭。
不如不提及,不如不试探。
内心深处却隐隐地疼,像是不明不白失去点什。陈见夏第通圆滑外交辞令,送给李燃,送给曾经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她唯不需要说谎对象。
而李燃果然没有再回复。
十月和十二月都很难熬。整整两个月没有节假日,白天短得像赠品,凛冽寒风封印世界,学生们如只只待宰鸭子,倒扣在暗无天日锅里,被暖气蒸出难以形容味道。唯称得上“娱乐”只有两件事——课间操跑步,以及“二·九”大合唱比赛。
班和二班作为全年级瞩目两个尖子班,直在暗中较量。每到自习课,班同学总能听到隔壁各种乐器齐对音准,热闹极。平均分谁上谁下,恐怕只有班二班自己才关心;合唱比赛这种露脸事情,才是在全年级面前展现风采机会——班会上于丝丝如此这般热情洋溢、危言耸听,竟然真凑齐套摇滚乐队。
二班立刻不爽,指责班偷师,走廊里指桑骂槐口水仗打好几轮。陈见夏因此多爱班几分,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她同学们终于有点活人气。
即使他也喜欢她,又能怎样?真去谈恋爱吗?爸妈和老师都会打死她。
陈见夏磨蹭着向前,想看看他表情,最终还是硬撑着没有回头,反而小步跑起来,跑向楼上桌前英语完形填空。
后来她是趴在桌上睡着。小小房间里暖气烧得太旺,让人很容易犯困,半夜惊醒时,桌上电子座钟显示已经两点二十。她打个哈欠,揉揉眼睛转头倒向床铺,钻进被窝脱衣服,件件甩出来扔在椅背上搭住,整个人蜷缩成团,把脑袋也藏在被窝里面。
李燃会回想晚上那段让他莫名追逐吗?会不会忽然明白过来她心意?
那该有多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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