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把表朝下压,掉个头开走,李燃摇下副驾驶车窗,把脸几乎扭到个畸形角度,努力对着车后面陈见夏喊:“你进宿舍锁好门给发短信!”
出租车尾灯渐渐消失在冬末春初混混沌沌夜雾中,陈见夏却在十字路口站很久。
什时候她自己也能像他样坦然说出,他们是他们,是,们不用起丢人?
什时候,他们在橙色路灯下小心翼翼拥抱、克制悸动和真挚到心口都微微疼痛爱,不会因为李燃妈妈句“这种事反正是女生吃亏”而被轻易碾压成如同这迷雾般无边无际羞耻?
答案仿佛是清晰,即便迷雾遮住前路,她已经走惯,宿舍就在前方,只需要笔直向前,躲开行道树,推开铁门,只需要这样就可以。
陈见夏挣脱他怀抱,回头盯他很久,把愉快少年盯回战战兢兢、眼神躲闪样子。
然后笑。
依稀记得两年前,她鼓起勇气想和他谈那通电话里妈妈和二婶脏话连篇争执,因为太过羞耻,连具体指向都不明晰,他却听懂。
李燃说,都听见。
李燃说,你怕啥,家人也不用起丢脸啊。
肯定挺不是东西,你、你别……之前没提是因为怕又让你想起来,会难受。”
陈见夏想找些套话圆过去。其实在她心中李燃妈妈脸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个保养得宜、似乎比自己妈妈要年轻许多轮廓。那几根深深扎进她心里刺,她直没有和李燃讲起过,就是怕他难堪。
她比谁都知道父母会让人多难堪。
他们继续并肩默默向前走,到距离宿舍大门还有段距离路灯下。为防止宿管老师从收发室看到,他们向来在这里道别。
“你快点回家吧。”见夏说。
回去学习,宿舍熄灯后,应急台灯电大概还能撑个半小时,点前睡觉,明早六点起床,去食堂吃两个包子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来是有前瞻性,是不是未雨绸缪,就等着今天用来堵她嘴呢?陈见夏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她越笑他越紧张,比路灯站得都直。
“腿还疼不疼?”她问。
李燃点头,又摇头,像个傻子。陈见夏笑得更大声,好像完全不在乎宿管老师会不会听见。
“陪你去前面路口打车吧。你上车再走回来。”陈见夏说。
陈见夏驳斥李燃提出“女孩子自己走夜路不安全”“就几步路不用你送”等理由,后来干脆扔下他,独自向他往日打车大十字路口走去。
她没走出两步,李燃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用脸颊蹭着她头顶。
陈见夏蒙,第个念头是,因为考模,她两天没洗头。
“见夏,”李燃糯糯地说,“妈妈就算说再不是东西话……”
也是你妈妈呀,你也没办法。何况哪有说自己妈妈讲话“不是东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心中感激,却不敢再让他冒出什大逆不道话,正要截断他艰难告白,李燃把后半句说完:“那也跟没关系。
“她是她是,她说她做,她讲话不是东西,你生气你就骂她,是站你这边。”李燃说完,脸卸下负担愉快,“对不对?觉得……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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