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她,但抓着她胳膊手微微施力,始终不松开。他们像鱼缸里两尾沉默鱼,外面世界沸腾热闹,吵作团,与己无关。
“李燃。”她轻声说。
“你手,去医院吗?”他问。
墨镜到底还是太短啊,陈见夏想,上秒她还感谢它挡住自己卑微可怜思念,恨不能在脸上文副半永久,从此再不取下来;下秒,眼泪淌下来,突破墨镜防御区,什都掩盖不。
“有急事,得过去趟。”
人对财富和权势有天生畏惧,不需要额外施压,它们傲慢常常是下位者用主动仰望赋予。
陈见夏戴着墨镜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她没有硬撑,只是因为天奔波而疲累,冷漠反而令她看上去像个守株待兔来抓老公给小情人买车大太太,无人敢来侵扰。
墨镜后眼睛渐渐合上。前天晚上几乎没怎睡,她拼命抵抗困意,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小伟打电话,提议让小情侣单独约会吃晚饭,自己要回去补觉。
服务台那边忽然传来女人尖叫声。
见夏回头,看到郎羽菲和另个女生。女生在尖叫,郎羽菲是道歉那个。
怕比小伟自以为多许多,话是说给陈见夏听,愿她好,愿她有钱,愿她离他们远远。
见夏失笑。小伟忽然指着隔壁那家豪车汇,说,姐,想去那边看眼!
“去呗,你俩去吧,打车回家。”
“起去,”小伟朝她挤挤眼睛,“咱仨里面就你像能买得起,你给们壮胆,要不店员都狗眼看人低,俩假装是你狗腿子,陪你挑车!”
陈见夏身驼色羊绒大衣,是前年买MaxMara——假,从公司同事推荐高仿微信号那里买。LV羊绒围巾倒是真,Simon送圣诞礼物,她也回送双日本潮牌跑鞋。
她下子清醒,连忙起身,但因为高跟靴而趔趄下,本能地用左手撑沙发。
昨晚偷偷贴膏药缓解些,这撑,陈见夏差点疼到去阴间报到。她唇色发白,缓缓,踉踉跄跄起身,突然只手扶住她胳膊。
见夏本能地说声谢谢,侧过脸去看好心人。
这次,李燃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
隔着墨镜片,昏暗,挺拔,好像少年直直站在陈见夏宿舍楼前黑夜里,从未离开。
两个小天真根本不知道,陈见夏这身,摆明是高级打工仔,和能买几百万跑车有钱人之间距离,卖车社会小人精眼就能丈量出来。
但她还是陪他们去,在外面混那多年,钱包不鼓,脸皮是真厚。有次去北京出差,在金宝街遇上下雨,她随手推开扇门,展厅里赫然摆着两辆阿斯顿·马丁,见夏对店员坦然微笑:“躲雨。”
店员也点点头,说,没关系,您坐。
许多品牌没有在省城专门开店,滋养这类顶级豪车汇,很多有钱人都通过这些店渠道订车和交易二手。小伟褪去点点进门前紧张,四处逛得起劲,店员虽然没上来打扰,但很有眼力见,状似无意地全程跟随,好像生怕这个来历不明二流子弄坏倒车镜。见夏看出来,小伟很想拉开某辆车门坐进去感受感受,就像在刚才大部分店里样。
但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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