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沉默会儿,说,姐懂。
“早上,车开得挺好,平时确没少跟朋友轮着开啊,倒车位也挺利索。”见夏挤出个笑容,忽然伸手去揉小伟抹发胶小平头,“吃饭时候多跟他们讲讲新车。”
小伟偏头躲开:“多大个人别碰发型!……你不吃吗?”
陈见夏说,得先去把爸最近做所有检查片子都打出来,要不怎找人?
此前妈妈和小伟慌慌张张弄丢医院给装片子牛皮纸袋,上面印着自动取片机需要条码,没条码就没办法自助打印,要取回近年CT平扫诊断单与原始片子,必须拿着发票跑去医院楼专门办公室。
“那就找找人?”
陈见夏心灰,比听到大夫亲口确认她早已猜得七七八八门静脉癌栓还要心灰。以前在网上看到别人调侃说北方连做个美甲、买半斤包子都要先“找找人”,她可以跟着会心笑,现在只感觉到铺天盖地胆怯与无力。
前二十多年读书和工作都不曾教过她这方面知识,她可以在深夜无所畏惧地投诉出租车司机,抱着同归于尽心理准备,却只能隐藏住自己踏进医院那刻无力和恐惧——她全程都在怕,怕自己愚钝,看不出大夫是认真还是敷衍,不知道哪刻应该递根烟、哪刻应该塞个红包,塞错时机会不会弄巧成拙……
在医院全程冷脸陈见夏忽然感觉疲惫从身后抱住她,有点撑不住。
找找人?找谁?怎找?
不专业,您别介意。大夫,爸爸还有……还有多少时间,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医保覆盖范围之外治疗方案,们都可以考虑。”
大夫被她串问题问得有些惊讶,扬扬眉毛,思考会儿。
“说实话,肝移植是最好办法,其实你爸也挂进系统排队等段时间,对吧,要没记错话。”
陈见夏点头。
“们这边,肝脏方面,确不是强项,而且传染科、肝胆外科和移植其实是有区别,能判断是,这个癌栓发现得比较早,长得还不大,但因为门静脉血流速度比较快,营养又稳定,担心,七八周左右,它可能就会从级分支转移到主干上,到时候就麻烦,旦转移……癌细胞可能就随着供血转移向全身,就不是换不换肝问题……”
这时又接到公司电话。前天晚上她和李燃出门忘带手机,就漏接公司
陈见夏拉下小伟袖子,说,你陪他们去吃午饭。刚才大夫说话,你记住吗?
小伟面露难色,“记……没全记住。”
陈见夏点头:“那就好。”
“啥意思?”
“就告诉他们确长个瘤,但是没长在肝上,而且很小。”
陈见夏掏出手机把时间节点记下来,大夫还算耐心,跟他们额外讲许多,看她镇定,最后说,要是条件允许,还是……还是找找人。移植这种事,唉。
陈见夏木然点头。
她道谢,起身离开,小伟还想问点什,又不知道问什,病人家属这种时候总会想要多聊几句,排那久队见到大夫,宛如见到神,仿佛多说几句肿瘤就能缩小几毫米。
“姐,”门还没关上,小伟急急地问,“大夫啥意思,是不是移植这事儿有啥内部门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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