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记得被妈妈当机立断放弃掉屈辱和恐惧,有时候记得夕阳下那支冰激凌温柔。
有时候记得爸妈因为机票太贵而找各种理由劝她不要回家,有时候记得他们转眼就为小伟各种事漫天找关系撒钱,有时候又会在闷热长廊边,写着论文,哭着想家。
爸妈健康时候她躲着不回来,现在个癌症个神经紊乱,她千里迢迢跑回来还债,全宇宙力量都在促成她回来还债,稳定许多年工作泡汤,马上就要完成新加坡服务期中断……好像她这辈子出生就是为还清些东西,再不情愿也要不停地给。
陈见夏伏在李燃温热胸口,和他讲着自己混乱无序过去,讲着讲着自己也觉得无趣,撑起身体去吻他,长
“爸,你是想让安慰你,还是真想知道?”
“哈哈,”她爸爸笑,脸因为浮肿而显得年轻些,“你这说,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因为说要倾家荡产给你治时候,你没有拒绝。”
陈见夏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因为你不想死。而是你女儿。可以逃离家庭,可以找各种借口,巧言令色,装傻,反正只要不回家,亲戚朋友怎说听不见。
肯定也觉得护士长说得对,不给机会,实习护士要怎成长为新护士长呢?
但轮到自己家人,是另回事。
陈见夏盯着窗外血红夕阳发呆。短短时间里发生太多事,她太疲倦,每天都会忽然陷入回忆。
转头,爸爸身上抽动脉血留下针眼还在,竟然结个疤。
“这个病,纯属劳民伤财,你为什呢?把钱留着,投资,理财,在你工作地方买房子。”
“但只要不忍心,就只有这个选择。没意识到没听见也就算,知道,听见,就肯定会选这条路。”
她倒宁肯她成长在豆豆那样家庭。再狠点,再不堪些,而不要掺杂那多欢乐回忆。
她记得在游乐场旋转木马前,爸爸躲清静在长椅上坐着乘凉,妈妈个人顾两个孩子,她和弟弟都想要骑白马,但抢人太多,铃响,时间紧迫,妈妈把弟弟抱上去,跟她说,赶紧自己找个小车坐上得!
但委屈憋闷过后,发誓这辈子也不要跟爸爸妈妈讲话、要离家出走、要让他们知道厉害之后,夕阳西下,他们又给姐弟俩各买支伊利火炬冰激凌,陈见夏不爱吃巧克力脆皮,于是弟弟帮她全啃,把里面奶油留给她,她又觉得,爸妈很爱她,弟弟也没那烦人,生活很幸福,今天真是难忘天啊,好开心啊。
还写进作文里。
“买房子?”见夏笑,“爸你知道新加坡房价吗?知道上海购房资格吗?而且这点积蓄,已经错过,追不上涨幅。”
陈见夏即便在最感伤时刻,也保持着丝理性,好像她天生就是个记仇小孩,可以随时随地跟任何人复盘任何事。
“你要是真这想,当初就应该拦着在省城给你们买房子——给小伟买婚房,应该这说。”
陈见夏爸爸脸上流露出丝羞赧,他直作为个病人被保护,近几天直接和见夏沟通、争吵、兵戎相见也是郑玉清,还没怎见识过女儿牙尖嘴利。
“你还是怨们吧?那还这费心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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