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都是大骗子。”
小燕子靠在单杠上,低着头,还在笑。
余周周摘下手套,用手指戳戳她左脸上酒窝。
“你还是别笑。”余周周叹口气。
大雪中弥漫着化不开忧伤。
这多。
随便挑件,就可以讲上很久很久。
然而最开始那两件,仍然是杀伤力最大。她曾经不懂,现在却把这两个事实领会到让自己都恐惧地步,所以深深地埋起来,不再提起。
没想到,詹燕飞笑眯眯地对她说:“也是啊。”
“什?”
妈把骂顿。她最近老是骂,还说电视台人都是势利眼,忘恩负义。今天早上洗头发时候,没听见她跟说让把热水留下,洗完后就全倒进马桶里面,然后她就发火,还甩巴掌。”
余周周惊讶地捂住嘴,詹燕飞反倒安慰性地拍拍她脸:“没事,躲得远,点儿都不疼。你看,连手印儿都没有,要不然今天肯定不敢来上学。”
“而且,”她接着说,“又有人提起两年前《少年先锋报》上面刊登关于采访,确考得不好,但是那些记者写内容都是他们自己编。采访们这样小童星,人家那些叔叔阿姨都形成套路,根本不用采访就可以按照套路往上面写。他们说个学期没上课,期末还考双百,其实都是瞎编,不是自己说。当时大家都说佩服,可是现在,徐艳艳她们又提起这个报道,还说吹牛,说数学考那点分儿,还敢说自己双百……”
这样情况,余周周从来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她还记得小时候当奔奔告诉自己他被爸爸打得很惨时,她总是会提起自己更糟糕情况来宽慰他,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也并不是最倒霉最悲惨。
可是她要对詹燕飞说些什呢?詹燕飞不是奔奔,即使她是,现在余周周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像小时候样,坦然地讲出自己没有爸爸这事实。
上课铃打响,余周周和詹燕飞还靠
“小时候是被特招进师大附小,家户口也不在这里,所以升初中时候,得回到城西去。而且,”詹燕飞直在笑,“估计这回师大附中是不会特招。”
余周周紧紧握着单杠铁管,紧紧,却不知道怎回应这样“同病相怜”。
“记得台里大人以前老是夸,说聪明漂亮,还说以后能成为大明星。”
“都是大骗子。”
詹燕飞笑着说,余周周猛地抬起头。
并不是不信任詹燕飞。
只是,奔奔,还有那个无忧无虑小时候,都已经是过去事情。
“妈也打,”余周周开始胡说八道,“而且很疼。不好好练琴时候,她就打。而且,奥数考得特别差,可能没办法升入师大附中,考也考不上,也许要去个很差初中,然后脑子笨,跟不上进度,然后就考不上高中……你明白吧?”
她说完之后,自己也吓跳。开始是撒谎,说着说着就溜出实话。
曾经安慰奔奔时候,她需要绞尽脑汁寻找悲伤事情来充数,所以“没有爸爸”“妈妈被人嫌弃”这两件事情常常被拿出来展示。然而恍然几年过去,余周周愕然看到,自己已经拥有这多可以用来宽慰别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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