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直反感那种“为爸爸妈妈倒盆洗脚水”类哗众取宠家庭作业。她羞于对妈妈说爱你,也总是认为家庭成员最美好亲情不在于表白,而是日复日生活中自然与默契。
她此时并不是想对她妈妈表白什。
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感激。
谢谢你,妈妈。
无论如何艰难,谢谢你没有变成那样妈妈。
家里面开小卖部不是什魔幻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余周周就是觉得那五个大字仿佛从外太空砸到地球上陨石样,稀奇得不得。
她慢慢走过去,小卖部边上有不少人。虽然是暮春时节,今天天气却反常炎热。余周周躲到花坛侧面坐下来,静静地观望着小卖部门口光着膀子下棋、打麻将大人,还有他们身边正在冒冷汗凉啤酒在地上洇出圈圈水印,甚至还有食杂店老板娘追打她丈夫时路上扬起尘土——那个食杂店老板娘,正是开学那天掐着辛美香胳膊将她拖走女人,她妈妈。
而那个贼眉鼠眼、脸油腻猥琐、被老板娘戳着脊梁骨咒骂却仍然专心瞄着麻将桌战况男人,应该就是辛美香爸爸。
“你他妈开个运动会就又把那个新椅垫给丢是不是?你们老辛家种都他妈这德行,上辈子欠你们是不是?……”
辛美香妈妈骂完丈夫,又追进屋子里面训斥辛美香。余周周盯着黑洞洞门口,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情况,但是听着叮叮当当撞击声和不断叫骂声,她知道辛美香状况定好不到哪里去。
余周周知道自己感恩与庆幸中,其实包含着几分对辛美香残忍。
可是她没办法不抚着胸口感慨大难不死。
们总是从别人伤痛中学会幸福。
余周周提起书包和椅垫,低着头,悄悄离开。
“陈桉,真不懂。
“她妈妈看起来那凶,那恨她和她那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爸爸——对不起,不是故意这说——但是既然怨恨到恨不得当初没生下辛美香地步,为什小卖部名字会叫‘美香小卖部’呢?
“是生活改变她初衷,还是她自己忘记生命中真正重要东西?”
余周周回到家里面时候,妈妈还没下班。她放下书包,跑进妈妈房间,把妈妈内衣都泡进洗衣盆里面,用透明皂轻轻地搓,之后生怕投不干净,用清水漂四五遍,才用小夹子细心夹好晾到阳台上。剩下富余时间,匆忙整理下屋子,把拖鞋在门边摆好,安静地等妈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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