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非常有默契地迅速撤离客厅。陈桉面无表情地赶在保姆出现之前躲进自己房间里,背靠着白色木门,缓缓地坐下去。
父爱也是有条件。
这间漂亮房子,那个事业有成父亲,陈家小少爷身份——陈桉从开始就没有得到个让自己自然地亲近和爱上这切机会。而现在,他终于知道,其实他们也不爱他。
如果不是这张写着血缘两个字脸。
周六那天,司机将陈桉送到少年宫门口。陈桉下车前笑着对李叔叔说:“们下午要连排很久,不像平时四十分钟就结束。李叔叔你先回去吧,要结束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接好不好?”
不记得,每到大雪天,们背着琴去排练时候,都会特别狼狈?”
他没讲话,记忆却如云翻涌起来。
时至今日,陈桉仍然会时不时梦见家里那个大雪天。外公背着小提琴,右手紧紧牵着他,冒着北城12月份寒风,颤颤巍巍地横穿结厚厚层冰小马路。
梦境就停在这里,马路宽得仿佛这生都走不过去。
那年陈桉四年级,正在准备全国琴童冬令营大赛,老师通知他父亲,小提琴课将会由每周节增加到两节。原本每周六中午他都会去外公外婆家,现在时间被临时加课挤占。父亲正好趁此机会告诉陈桉:“什时候比赛结束有时间,再去看望外公外婆吧。”
躲在大门后看到车屁股消失在路口拐角,陈桉戴上帽子,推开少年宫厚重铁门重新走进雪中。
招手叫辆出租车,他坐进去,用变声期有些沙哑嗓音说:“叔叔,麻烦去弄成路,靠近铁路局文化宫那侧。”
外公外婆住在老公房里面,公用厨房在楼。厕所也是公用楼外旱厕,夏天时候恶臭熏天,冬天时候则格外不方便,常常听说谁家小孩子踩在结冰踏板上面不留神就差点儿跌进去。
每次陈桉来外公外婆家,总是会使劲憋着,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厕所。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睡在外公外婆家,都是想到那座摇摇欲坠公厕就立刻作罢——当然,即使他愿意留下,自己父亲和奶奶也是不会同意。
在院外车上等待李叔叔甚至都不用熄火。陈桉每次只能待小会儿,所以每次过来
那时候,陈桉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父亲,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脸庞面无表情。他动动嘴唇,心里很清楚,自己每句抗议都会被眼前男人用天衣无缝借口搪塞过去。
所以什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说:“好。”
男人抬手轻轻地揉揉他头发,陈桉虽然偏开头却没能够躲开,然而这种躲避举动让那只抚在自己头顶手放下来,直接抓起桌子上面玻璃花瓶,朝着墙角狠狠地砸过去。
清脆响声伴随着爷爷奶奶惊呼,家里人纷纷从各个房间涌出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什,时拖鞋摩擦地板声音从四面八方拥向客厅。陈桉父亲面色平静,眼角眉梢都没有刚刚震怒影子。他只是俯下身,用很轻很轻声音在陈桉耳边说:“要不是你和长得像,肯定……”
话并没说完。然而那句话背后含意,bao露在句子残破断截面上,让陈桉心慢慢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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