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杨忠贇对他说:“杨恪,外头那几个,都巴不得早点住进来。你呢?希望早点走吗?”
当时郁知年还没有来。
杨恪说:“不希望。”
杨忠贇微微地笑笑,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杨恪确没有说谎。
到家门口,司机替杨恪打开车门,杨恪从车上下来,寒冷风不断地吹着。庭院里树大多长青,不过也没什生气,被地灯和景观灯照射着,焉巴巴地堆在起。
他们乘坐专梯上去,手术室门紧紧关着。杨忠贇另两个秘书、集团高管齐聚门外,人人都是副关心得不得样子。
见杨恪和郁知年走近,他们都聚拢来安慰。
杨恪没说什,在他看来,在场数十人,只有郁知年,也或许包括杨恪,是不希望杨忠贇有事。
手术进行近六个小时。起初大家都站着,后来时间太久,便都坐下。
郁知年坐在杨恪身边,忧心忡忡地掰着手,杨恪安抚地拍拍他背,他有些虚弱地看看杨恪。
很久以后,在杨恪刻意忽略下,他和郁知年相处无间几年细节,在脑海中已变得十分模糊。如同遮盖疤痕,杨恪将那些时间盖上厚实纱布,封上胶带,回想起来,至多只能从几乎不存在缝隙里,瞥见既少又短些片段。
不过杨恪十八岁冬季特殊些,无法算作疤痕。即便最反感郁知年时,杨恪仍然很难将它打上耻辱印记。
那年最后个月,杨忠贇病。
这场恶疾来得突如其来,上周他还在首都参会,与名流政打高尔夫球,下周就在体检中检查出恶性肿瘤中期,经专家会诊,立刻要动场伤筋动骨大手术。
得知消息时,杨恪正在上化学实验课。老师讲完实验步骤,实验室门被敲开,副校长和徐秘书起,站在门外,脸凝重模样。
暖气从开着门里涌到杨恪周身,将他轻裹着,带入这个并不像家家里。
他穿过走廊,独自上楼,走向自己房间时候,突然生出种十分怪诞念头,他想,如果现在从这里离开,已经没人可以拦住他。
晚上十点过五分,手术室门终于开,医生告知大家,手术很成功,不过由于杨忠贇年事已高,实际效果还需观察。
围着手术室人又待会儿,慢慢便各自离开。
徐秘书送走最后名高管,对杨恪道:“少爷,先让司机送您回家吧。知年可能得住在这儿。”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十二点。从医院通往家里路上,已经没什车辆。
杨恪看窗外,宽阔高架桥下,视野所及,都是光秃秃黑色树影,和路灯光晕。他忽而想起医院建成那天,大约在四年以前,杨忠贇带他出席启用仪式。
上车后,徐秘书才在副驾驶座,将杨忠贇情况告知杨恪和郁知年。
“知年,杨董进手术室前,特地交代,想让你陪着,”徐秘书低声说,“所以学校这里,替你请段时间假。”
郁知年眉头微皱,听话地说好,又担忧地问徐秘书:“手术成功率高吗?”
杨恪看他眼,看见他手上还沾着颜料,应该是绘画课上半,来不及也忘洗掉。
杨忠贇在集团投资私立医院动手术,顶层有为他预留手术室和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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