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黄昏码头,集装箱和江岸之间,宁亦惟面色苍白地紧握着捡来锈铁棍,用力敲在和梁崇打架人头上。
那人被宁亦惟弄伤,血滴在地上,但还清醒着,他转过身,盯着宁亦惟看。宁亦惟退两步,咬着嘴唇,看上去快吓哭,却没丢下梁崇自己逃跑。
梁崇从后面把人打晕,宁亦惟就把梁崇带回他爸新开小超市后面仓库里,找出消毒棉和创可贴,还篡改他爸进货单据,瞒天过海。
梁崇问他今天为什这不要命,宁亦惟低着头边给他消毒,边认真回答:“你不是说暑假去美国会帮带书和DVD吗,现在还没去呢。”
其实梁崇并没有打算帮宁亦惟带,都是随口答应,本来想告诉宁亦惟说他去
声音轻跟做贼似。
那时候宁亦惟还是个小孩儿,瘦瘦矮矮,跟现在样苍白,看上去胆子特别小。
梁崇承认自己有时候心理有点阴暗,他觉得宁亦惟惊乍样子挺好玩儿,便故意用不大不小声音问宁亦惟:“你看得懂吗?”
“点点吧,”宁亦惟边警惕地看着门,边扯住梁崇袖子,出卖陆佳琴,“妈不让跟你说话。”
“是吗?”梁崇装作很感兴趣样子反问,“为什?”
喜欢能让他产生或解决疑问切。
宁亦惟和宁亦惟周边世界像个小小生态球,相对封闭又板眼地有序运行着。
刚认识宁亦惟时,梁崇和宁亦惟接触不多。
陆佳琴怕宁亦惟影响到梁崇起居,白天让宁亦惟待在底楼保姆房里写作业看书,不准出来,保姆房光线不好,她还给宁亦惟买个小台灯。
好在宁亦惟本身也不讲究,就坐那儿能从早坐到晚。
“对,”宁亦惟严肃地说,“你声音最好轻点,怕妈会听到。”
梁崇不再逗他,给宁亦惟拿书,便出门。
康敏敏很喜欢陆佳琴家,觉得她们热情老实,时常邀请宁亦惟周末来家里作客。梁崇对宁亦惟性格却并不大感冒,或许是因为梁崇受到所有教育、接触人事都指向教养、委婉、绅士与圆滑,而这些东西,宁亦惟全部没有。
每当宁亦惟偷偷摸摸地跟梁崇借书借电脑用,梁崇总忍不住不露痕迹地为难宁亦惟番,但宁亦惟般都毫无察觉,本正经地说些梁崇觉得很好笑话。
梁崇对宁亦惟直比对别人都冷淡。因为和宁亦惟交流很简单,不费脑,只要别把马脚露太大,再适时地给颗糖,宁亦惟都不会知道梁崇在戏弄他。
梁崇下楼时说过几次,让宁亦惟到楼上书房来待着,陆佳琴都没好意思。
后来康敏敏发现自己每次回家,宁亦惟都在保姆房,便直接把宁亦惟带上楼,叫住正在搞卫生陆佳琴,告诉她不必这拘束,又把梁崇叫过来,说梁崇不懂事,以后把书房给宁亦惟用。
梁崇懒得解释,也没提自己劝过陆佳琴事,只说“好”。倒是陆佳琴在旁很难为情,抓着围裙替梁崇解释明白。
不过即便上楼待着,陆佳琴在场时候,宁亦惟也是点声音都没有。
有回宁亦惟想问梁崇借个书看,趁梁崇进书房,悄悄走过去把门关上,凑到梁崇边上说:“你好,想看看那本《终极理论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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