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丝丝地偏斜,大地安然。四方静中慢慢又扬起些波澜,百官渐有不满,不断出言议论。
乌从昭嫡传首徒,钦天监少卿傅千菲看着卿尘,突然不冷不热地道:“日将尽,看来这地动说纯属子虚乌有。郡主不想想自己怎交待?”声音虽小,但近旁几人也听到清楚。夜天凌嘴角冷,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掠过丝森寒锐光。
傅千菲向来只崇仰巫术占卜,对卿尘研究这些早就不满。卿尘知道她心存敌意,现下是落井下石来,望着远处目光并未因此而收回,淡淡说道:“若是子虚乌有倒叫人宽心,无非凤卿尘人受罚而已,怀滦地界便少场祸事,不知有多少人得以活命。”温婉声音略带些肃沉,叫傅千菲心中滞,竟有种无言以对感觉。四周几员大臣听在耳中不免微微点头,若说这份气度,是学也学不来。
傅千菲冷哼声,却就像是回应她这声令人不适冷哼般,八
朕必定论功而赏,若无……”瞥卿尘眼,起驾。
卿尘落后几步跟上,见夜天凌似是无心般投过深深注视,眼中星光微掠,极柔地笼进心底。知道他担心自己,和他对视瞬,微微笑得清明,擦肩而过,随驾祁天台去。
正午已过,乌从昭看着八方地像仪对应西北方水纹仍在不断颤抖,金铜底上透过清水映出当空艳阳,晃着明灿七彩光芒。上方条栩栩如生金龙嘴中含着颗铜珠,纹丝不动得没有点儿声息。
天珠落水,地动山摇,如今迁民避灾圣旨应该早到怀滦及其周郡,不知这地震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天灾地动,从未在之前便这大张旗鼓地呈上朝堂,钦天监为天家做卦象预言,绘星图测地理,若说据此应灾趋避,总透着几分玄,谁也不敢轻言妄动。
高阔宽平祁天台站满文武百官,天帝坐在华幛宝盖黄龙伞下,眯着眼看那八方地像仪。
气势极沉,先前尚有低声议论,如今静得有些逼人。天帝似乎是有意如此,钦天监在朝中地位超然,怕不早惹眼忌讳,要是出这纰漏,往后便艰难。而清平郡主,朝堂上敢立生死状,不同寻常女子啊!
想到此处,乌从昭忍不住看卿尘眼,却见她静立远望,袭飘逸白衫随风拂动,模样甚是清傲,然而偏偏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淡定,似乎那潜静从容气度已深到骨子里,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能动其分毫。那双深邃明澈凤眸如今淡笼着丝忧色,放眼长空,这顾虑牵是目光另头遥不可见怀滦城,而后为己忧。乌从昭暗暗点头,八方地像仪中水光闪,遮映眼底层层神情。
时间久,众臣都有些不耐。夜天凌站在济王身边,黑色衮龙朝服落层耀目阳光,让那身影更显几分清拔。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看着祁天台高处用于观星制历九天乾坤仪,众星繁复嵌在天宇,似是有看不尽深邃奥妙,叫人心神随此伸展,遥遥融入无尽无垠星空。
天帝目光深沉如瀚海,滴滴不露,微敛犀利看着几个儿子。几年过去都能独当面,倒是个个不负所望颇有政绩,想都是孩子时那点儿,光阴催人老。往后轻轻靠,雕龙金椅硌后背生疼,这个位子不好坐啊,真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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