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道：“善恶其心，悲喜其心，苦乐其心，是非其心，其心百味，如何只有
苦？”
夜天溟道：“百味如，其心自苦。”
卿尘道：“殿下
茶斟太满
，杯满茶溢，百味难入，是以独具其苦。”
夜天溟唇角勾着抹似明似暗笑：“观切境，若暄若寂，若物非物，若欣若厌。苦满空溢，明心见性，见性成佛。”
卿尘淡声道：“大悟无言。”
芸芸众生，浮尘过眼，熙熙攘攘，擦肩而过，如幕幕无声画面，轮回眼前。
听不见纷扰与嘈杂，半幅红尘，万丈烟云。
双魅异而平静眼睛，双纯净而清锐眸子。
青山深处庄正钟声遥遥传来，夜天溟似是恍然惊醒，忽然眉眼吊，那种妖媚光泽刹那间从黑暗中迸射，明耀刺眼。他举步往大殿走去，穿过人群纷攘，几乎是瞬时便到卿尘面前，暗光异亮眸眼垂，“四嫂。”语调微长。
温热呼吸几近眼前，卿尘羽睫轻扬，不露声色缓退步，“不想殿下也会上山拜佛。”
头看着卿尘，眼中有些忧伤，但却并不能掩盖肯定神色：“
可以为郡主做任何事情，求郡主饶过他性命，只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他痛苦，于心不忍，他毕竟……毕竟是夫君。但他若对郡主和四殿下不利，那便是敌人。”
卿尘并没有因她话而欣喜，浅浅蹙眉，说道：“并没有想要他性命，只因他早已生不如死。你回去吧，如果心甘情愿，便照说去做，如若不然，也不会怪你。”
紫媛俯身道：“请郡主放心。”
紫媛走后，卿尘独自在佛前站会儿，才举步下山。
未至山门，她无意抬头时在来往香客中看到个人。
夜天溟道：“大悲无泪。”
卿尘凝神看他眼，见他神情上有种异样东西如轻羽点水般闪而过，人却往前倾，低声在她耳边道：“本王独爱此味，时时心存惦念。”
卿尘微微斜眸，两人近在咫尺：“殿下既读经论禅，想必也听说过，无妄想时，心是佛国；有妄想时，心是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
夜天溟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神情狂妄，惹得周围不少人往这边看来：“佛国又如何，地狱又如何？本王难道还怕他？相由心生，命由
夜天溟盯着她：“也没想到四嫂是吃斋念佛之人。”
卿尘笑：“吃斋念佛做不来，不过上山叨扰方丈大师盏清茶罢。”
夜天溟背着手侧头打量她，“方丈大师？他那里只有苦茶其心。”
卿尘想起方才敬戒大师提到喝茶人，心中动，说道：“其心何苦？”
夜天溟细眸轻眯，微光浮动：“其心皆苦。”
个人，身墨黑色武士服，匀称而修长身形如剑，然而剑入匣中，锋芒平敛。
与往日长街奔马恣意放肆不同，他沿着青石台阶步步独自走着，神情奇异安静。
卿尘不由停下步子，驻足在不远处大殿前。
夜天溟原本看着大殿上方片浮沉纷扰青天缓步前行，忽然若有所感地扭头。
卿尘这次没有避开那双眼睛，隔着人来人往，青烟缭绕，她看到他，他也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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