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久不做声,卿尘奇怪抬眸,斯惟云忙将目光垂,不敢与她对视,说道:“王妃,知道此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仍不甘心。”
卿尘
世事总难全,卿尘心中倒对斯惟云极为赏识,他虽多有顾虑却深明大局,日夜监工修筑大堤无有丝毫懈怠。夜天凌识人用人非但各尽其才,亦能使他们忠心不二令出必从。
秋阳自高远长空铺洒而下,卿尘转身看着夜天凌清拔身影沐浴在阳光中,淡淡金光洒落在他青色长衫之上,那逆着光阴深邃轮廓如若刀削,沉峻锋锐,坚毅如山。
眼前这个使天下贤能者俯首称臣人是自己夫君,卿尘眸底淡淡转出笑,没有什能动摇他心志,个同样让自己臣服男人,或者,这便是她情愿生随他因由吧。
独坐轩中,埋首层图长卷,斯惟云抚额皱眉,忍不住心生烦躁,推案而起。
封州,那是故乡所在。
成合围之势,于墨勒原大败叛军,俘敌万四千人许。
平叛大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路北上。如今虞夙且战且退,回军临安关据守不出,已与湛王相持多日。
夜天凌接过军报随手拆看,唇角微微勾,卿尘抬头:“怎?”
夜天凌将军报递给她,卿尘看笑道:“夏步锋还真是员猛将,竟连斩虞夙三员大将,无怪你如此器重他。”
负手闲步立于窗前,夜天凌眉峰扬,神情倨傲:“虞夙此番损兵折将,倒知道收敛些。”
少时嘻戏江畔犹在眼前,不想如今此处竟要亲手毁在自己引以为傲壅江水坝之下,情非得以,却是情何以堪?
他踯躅良久,喟然抬头,猛地看到卿尘白衣轻裘,面带微笑站在身前,正看向那案凌乱图纸。斯惟云吃惊:“王妃,惟云失礼。”
卿尘习惯陆迁少年潇洒,杜君述疯癫不羁,总觉得斯惟云工整严谨,倒还有些不习惯。“在想壅水蓄洪之事?”她对斯惟云笑,展开卷图纸。
字如其人,斯惟云字瘦长有力丝不苟,正如他人,削瘦似有文人之风,却处处透着风骨严整。若不是这样人,如何能将如此浩大水利工程手策划?卿尘看过那繁杂图纸,不禁慨叹。她在千百年后曾经听过看过东西,有时只是个大概轮廓,但和斯惟云提起之后,他却真能在大江之上将其变成现实。这番奇巧心智,当世之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斯惟云无意瞥,眼前秋阳穿窗,淡映在卿尘白衣之上,明光澄透,风华从容,那周身透着潜静气度如清湖深澈,竟叫他时掉不开眼。他滞闷在胸口那股郁闷在她明净笑中烟散云淡,心底便无由地安静下来。
“相持着也好,这边能腾出时日来。”卿尘看着案前军机图道:“四哥,惟云说不是没有道理,青州封州两处壅水河段狭窄,陡门开,江水,bao涨,必定会酿成水祸。”
阳光微闪,在夜天凌眼中映下道机锋凌厉,他看着窗外风卷落叶淡淡说道:“两害相较取其轻。”
卿尘知道他说在理,轻叹声站起来:“不如去惟云那里看看吧。”
夜天凌回身看着她:“惟云和你比较谈得来,你同他聊聊也好,否则他总是难以释怀。”
卿尘点头道:“知道,这也在所难免,不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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