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男儿,天地为墓,硝烟漫天,血如涛,
日将尽,夜天凌安坐行营,玄甲军兵不发,尽数待命,城外战事便似阳光下轻雪,无关痛痒。
此时阵前个校尉赶来对卫长征传句口信,卫长征即刻入内在夜天凌身旁低声禀报。夜天凌听完,起身道:“传军令,玄甲军所有将士都到穆岭集合待命。”
卫长征随口问句:“穆岭?”
百丈原役,单玄甲军万人中便折损四千八百七十三人。因当时战况惨烈,其后接连数日激战再逢大雪,雁凉城外尸骨如山,残肢断骸遍布荒野,早已分不清敌。
无奈之下,夜天凌只得吩咐尽力收拾将士们骸骨,所获遗骨在雁凉城郊穆岭山坡合葬处,立坟刻碑。
夜天凌蹙眉,挥手,黄文尚如蒙大赦,走出行营擦把汗,对卫长征道:“多谢卫统领!”
卫长征笑道:“何必客气,黄御医辛苦。”
冥执在旁看着黄文尚,叹口气,于他处境心有戚戚焉,这几天他也很是挠头。
前日在王妃面前回:殿下在行营夜,灯燃至天亮,酒饮数瓶。王妃点头,轻紧紧眉。
昨日在王妃面前回:殿下在行营处理军务,召见几人,未睡。王妃倦靠在软椅上,半阖眼眸,眉心淡痕愈深。
连三日,夜天凌召随军医正黄文尚问话。
第日,黄文尚答:王妃说不必下官诊脉,湛王殿下不曾召下官诊脉。
第二日,黄文尚答:下官请脉,王妃说安好,不必。湛王殿下说,不需要。
夜天凌不言语,冷眼扫过去,黄文尚汗透衣背。
第三日,黄文尚走到行营外便踌躇,料峭春寒,额前微汗。
夜天凌听到卫长征这问,肃容道:“不错,今日要祭奠阵亡将士英魂。”
穆岭黄昏,西风烈,苍山如海,残阳似血。
荒原漠漠,马平川,坦荡天际,风沙残雪呼啸而过,玄色蟠龙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数千玄甲军战士肃立于山坡,面对着眼前忠骨英魂,人人脸上都挂着肃穆与沉痛,平野空旷,只闻风声。
南宫竞等大将清色面无表情,虽不明白夜天凌为何反常态亲行祭奠,却人人都察觉今日将有不寻常事情发生。
夜天凌玄甲墨袍登上祭台,以酒祭天,倾洒入地。
方才在王妃面前回:昨夜万俟朔风又带只鸽子见殿下,两个人行营议事,到天亮。
王妃清淡淡眸子微抬,问句:卫长征怎回事儿,不知道劝吗?
冥执极无奈,卫长征苦笑。
俩人在行营前发愁,卫长征看着将化未化雪,不由感慨:“若是十殿下在,便没事。”
清晨时分,突厥整军攻城,乘势而来,铩羽而归,损兵折将数千。
卫长征看在眼里,颇替他为难,上前提点几句,黄文尚有些醒悟,入内求见。
夜天凌做在案前未抬头,掷下字:“说。”
黄文尚答:王妃身子略有些倦,但精神不错,常用药换方子。这几日饭用得清淡,夜里睡得迟,早晨醒得亦迟些。湛王殿下气色尚好,想来无大恙。
说完站在案前,心里忐忑,夜天凌终于抬抬头:“为何换方子?”
黄文尚张张嘴,再踌躇,稍后回道:“王妃医术远在下官之上,下官着实不敢妄言,但看药效,应该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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