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清儿,怎?”
卿尘时吐出来,略觉轻松,但胃里翻江倒海还是难受,轻声道:“不碍事……是那血腥味太重。”
夜天凌剑眉紧锁,待她好些后,小心地将她横抱起来,边急召黄文尚来行营。
卿尘怕这样子在行营里被人撞见,说道:“自己走,你不用叫黄文尚,没事。”却被夜天凌眼瞪回去:“还说没事?”
卿尘身上无力,挣脱不得,只得认命地靠在他怀里,低低道句:“有事没事,比黄文尚清楚。”
如此重伤势,昔日她不能救,今日,她在想千遍,试千遍之后,在费尽思虑耗空心血之后,在多少夜里辗转难眠之后,这用她珍视人生命换来医术,阴错阳差,用在她恨之入骨人身上。
这个人箭,夺去那个与她笑饮高歌男子。碧落黄泉,别参商,酒空敬,弦空响,高山毁,流水殇。
知己红颜,纵双影相伴,笑傲苍天,天若有情,从此寂寥。
然而她是医者,在个真正医者眼前,永远也没有见死不救。
各为其主,生死是非尽不同。
,黄文尚匆匆赶来,俯身查看番,摇头道:“殿下,伤得太重,已很难救治。”
夜天凌轻轻挥手,示意玄甲侍卫将木颏沙抬下,却听有个清柔声音说道:“慢着,还有救。”
他转身看去,见卿尘自众人身后缓步走出,她低头静静看着木颏沙身前血流满地,复又抬头看向夜天凌:“你要救他?”
夜天凌从她眼中看到丝冷漠与悲悯错杂情绪,似恨非恨,似愁非愁,清利背后偏又带着柔软。
似片枯叶,轻轻压上心头,方才刀光血影下那抹凛冽杀气悄然淡去,夜天凌道:“不必。”
夜天凌不理她,只丢句“不准说话”出来,径自抱她入行营。黄文尚已赶在后面
不知过多久,卿尘轻轻舒口气,站起身来对黄文尚道:“小心上药,送到你那里去照看,若明天能醒来,性命可保。”
黄文尚忙接过卿尘手中药,旁边早有侍卫端水奉上。卿尘将转身净手,方才心在伤者身上倒不怎样,此时放松下来,只觉得眼前血腥气息格外刺鼻,胸臆间阵不适,抬手用清水扑把脸,微微闭目,修眉紧蹙。
夜天凌原本在看黄文尚用药,此时无意扭头,突然发现卿尘面色极苍白,他微觉诧异,低声问道:“清儿?”
谁知卿尘似没听到他声音,匆匆转身,快步便往校场外走去。
夜天凌心觉不对,随后跟上,却见卿尘几乎是急跑数步,方出校场,便扶住路旁树木呕吐起来。
卿尘凝视他片刻,突然轻叹声,侧首说道:“黄文尚,你来帮。”
黄文尚应声,走上前去。
木颏沙在半昏半醒间似乎看到双清隽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自己,那不染铅华明净,如同漠北草原湛蓝天,美玉样湖水,风吹草低,牛羊如白云朵朵,望无际原野上有野花清香,静静流淌在最遥远梦中。
那双眼睛离开他,他眼前景象渐渐模糊,剧痛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无边。
血迹在白玉般手指间绽放成妖冶花,静冷眉眼淡淡,漠然唇微抿着,三军将士远远围在校场四周,连丝声息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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