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转身
刻，度佛寺深处悠然传来
瑶琴清音，女子清透嗓音如冰水流云，遥遥飘荡在层叠山林：
怅怅莫怪少时年，百丈游丝易惹牵。
何岁逢春不惆怅，何处逢情不可怜。
杜曲梨花杯上雪，潮陵芳草梦中烟。
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
“无归依者。为作归依。未见佛性者。令见佛性。未离烦恼者。令离烦恼。无安隐者。为作安隐。未解脱者。为作解脱。未安乐者。令得安乐。未离疑惑者。令离疑惑。未忏悔者。令得忏悔。为涅槃者。令得涅槃……”
随着这不休不息经声，庄散柳忽然丢开手中剑，仰天狂啸。啸声入云，震动山野，直令鸟兽惊散，众人色变。
经声始终保持着纡徐有致节奏，似被啸声掩盖，却无处不在，连绵不绝，宁静而平和。
随着这闭目长啸，庄散柳头长四散飘扬，圆月之下迎风而落，缓缓掠过他绝美脸庞。
丝丝缕缕，寸寸片片，那肩妖魅闪亮乌如同着染月华，逐渐化为片雪白，披泄在他肩头，如雪如霜，如梦如幻。
走去。
周围经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往身边聚来，每迈出步，他便感觉自己身边空间收紧分。经文逐渐清晰，好似每个字都不过眼耳口鼻，而是直接遁入心底，深印交错，逐渐化做烈火纷飞，寸寸自低处盘绕飞旋，愈烧愈烈，愈烧愈痛，即将吞噬所有。
经声似乎越来越快，往昔岁月，荣华富贵，尊王封侯，情仇爱恨，生死往来，在眼前走马灯似地穿杂不休。
曾经是走马快意少年游，曾经是玉雪堂前花解语。
曾经是，母尊子贵，万千宠爱人羡艳。曾经是，郎情妾意，且把风流醉今宵。
老后思量应不悔，衲衣持钵院门前。
凤凰火树，菩提花落，庄散柳在听到琴声时脸上化出抹奇异而通透微笑，合着琴声高唱，大步往山门走去。路冥衣楼和玄甲军诸多部属，却没有个人想要上前拦他，明辉净水般月色下，他身银衣飘逸，就此消失在无尽山中。
庄散柳徐徐睁开眼睛，原本异芒四射双眸，此时片深黑无垠安静，再不着半分颜色。
他往前迈出最后步，站在敬戒大师面前，双手合什，雪轻垂，“庄散柳多谢大师。”
敬戒大师面含微笑：“佛由心生，恭喜施主。”
庄散柳复又转身，再对站在旁夜天漓深深行礼。夜天漓方从刚才震惊中回神，接着又呆刹那，不由叫道：“九哥！”
庄散柳对他叫声置若罔闻，回身步下白玉广台。
却朝，雨落风摧百花残，劳燕分飞尽苍茫。
红衣曼舞是谁？轻言巧笑是谁？晏与台上红花飘落，烈火影中断肠酒，摧心毒，面具之下功名利禄熏透心，好似被双清透眼睛看着，是怜悯，是不屑，是同情，是憎恨……究竟是什
？
似看前尘，似看今生，似看往世，四处皆空。
其心茶苦，其心皆苦，情到绝处是无情。
此身非此身，此心非此心，这身，早已是空空皮囊，大千世界诸般物相，无常生妄，真
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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