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王素来是应付朝堂,懒得参与政议,这时突然拱拱手:“陛下,臣向来花钱没数,没有多少家底,但愿意共同偿还这部分挪用,为陛下分忧。”
夜天湛脸色白,心神骤然定下,他反应极快,当即道:“臣以微薄之力,也愿替太上皇及太皇太后偿清款项。”
皇上垂眸看向他,缓缓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枉太皇太后临终前对你牵挂不下,百般叮嘱于朕。既然如此,昭宁寺即将动工,正没有合适人去督建,朕便将此事交给你。”
太极殿中微微掀起骚动,昭宁寺选址在伊歌城外近百里之地,命湛王前去督建,实与削夺权柄、贬出帝都无异。殷监正当即上前跪奏:“陛下,王爷病体未愈,实难经此重任,还请陛下三思!”
他这跪,大臣们纷纷跟随,黑压压跪下大半。凤衍揣度形势,现在贬黜湛王容易,但却不能不考虑随后而来连串反应,
自中枢拨粮赈济;第三笔百四十万,是圣武十九年平定东突厥之后,临时拨往边城军费,于此相同后面还另有两次北征,共比预期多耗库银近三百万。最近笔是圣武二十五年为迎接吐蕃赞普及景盛公主东来中原,礼部及鸿胪寺筹备典仪实际花销,数目不多,大概只有四十万左右。再者就是京隶瘟疫、怀滦地动两次天灾,太上皇当时曾下旨出内币赈灾,这笔钱实际上是由户部先行垫付……”他条理有序,缓缓道来,斯惟云方才所奏之事几乎无疏漏,天朝这些年政情皆在胸间,信手拈来。有些不熟财政大臣难免头雾水,但明白却已经听出其中关键。
就这几句话,避重就轻,原本近千万贪污转眼变成挪用。贪污罪大,挪用罪轻,何况这种挪用难以界定查处,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流入大臣私囊,要追讨就更是遥遥无期。
湛王说话时候,御座上皇上始终面色冷淡,双深眸,喜怒难辨,此时问道:“若照这说法,搬空国库也是情有可原,朕非但不该严查,还得谢他们为国尽忠?”
湛王从容说道:“陛下要查亏空,是清正乾坤之举,臣甚以为然。但臣身领户部之职,既知其中隐情,便应使之上达天听。此臣职责所在,还请陛下明察。”
有湛王撑腰,殿下几名大臣不似方才那般忐忑,慌忙叩附和,“臣等惶恐,请陛下明察!”倒像受莫大冤屈。
夜天凌抬眼扫向他们,冷冷笑:“湛王提醒得好,朕还真是忽略这点。既如此,朕便先查挪用,再查亏空,每笔账总查得清楚,该索赔分厘也别想侥幸。”
湛王语气仍旧不疾不徐,问题却见尖锐:“臣请陛下明示,这挪用该怎查?其中赈灾内币,当年为太皇太后庆寿所拨丝绸赏银,户部是否该去找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追讨?”
话音落,大殿前惊电般瞥,半空中两道目光猝然相交,隔着御台龙阶,透过耀目晨光,如两柄出鞘之剑,剑气如霜,锋芒冷然,直迫眉睫。
“问得好!朕日前颁下旨意中早就说过,亏空之事,不能偿还者,究其子孙。涉及太皇太后和太上皇挪用,朕来还!”
皇上此话出,群臣相顾失色,就连湛王也没想到他连太皇太后和太上皇旧账也不放过,顿时愣愕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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