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散覆,凌乱流泻腰畔,几乎遮住容颜,身白衣之上血迹宛然,是苍白与墨黑间唯颜色,分外刺入眼目。大殿里个人也没有,丝声响也无,丝光亮也无,只听见自己低低呼吸,卿尘抬手抚过面颊,没有泪水,反而是缕青涩苦笑,透过微凉指尖落下来。
殿门缝隙中满地断玉残瓷,只见角明黄帷幔低垂,榻上人已昏沉睡去,隔着如烟罗帐,疲惫而安静。
都捏碎,手却直难抑颤抖,声音嘶哑几难分辨:“会伤到你……快出去。”
卿尘紧紧抱着他不放,拼命摇头,只说句话:“不会让你个人。”
夜天凌眼底尚存丝清醒,死死盯住她眼睛,幽暗中只见她焦灼晶亮眸光,倒映出那几近崩溃神志。身体里似有万箭攒心,利刃附体,似洪水猛兽四处冲撞,似万蚁噬骨剧痛难当,但能见这熟悉眸子,黑暗中只剩这双清湖般眼眸,冰色光,微凉暖,让他凭着残余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至坠入万劫不复深渊。
卿尘本拗不过他力气,不料他紧抿薄唇猛地牵动,突然大口鲜血喷溅而出,伴着他剧烈咳嗽落上她衣襟,顿时便将白丝染作血红片。
卿尘手上身上尽是他血,随着这鲜血涌出,他身子虚弱倒下,再无力支撑。身边长案翻倒,玉瓶碎,金盏裂,砸落地狼藉。
她勉力扶他至榻前,帩纱影深,脸色惨白不似活人,唇间血色更见惊心,紧攥双拳几要将骨节捏碎,那痛楚煎熬自她手上路割到心尖,痛得她鲜血淋漓。
“四哥,只有忍过这时,就这几天,陪着你,定能熬过去。”卿尘将他扶在怀中,和他说话,温暖他冰冷身子,泪至眼睫,却死咬着唇咽下,不落滴。
他听到她声音,终于张开眼睛,看着她。冰浇火灼,挫不碎身傲骨,他竟自唇边狠狠抿起刃薄笑,声音低微,却不肯示弱半分,“没事,没有什……朕熬不过去……”
日西斜,夜深沉,晓风寒,灯影落。
沉重朱漆描金殿门被缓缓推开,抹清幽身影迈过金槛步出来,乏力地靠在盘龙飞起门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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