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素颜,秋水明眸,仿佛再过千年也不会变模样,是他梦里前生曾见,今生命定。相视中夜天凌微微而笑,“清儿,若不是这箭,便错过那屏叠山,也错过你。”
灯下泪痕在卿尘脸上映出淡淡清光,他话让她心底酸,轻声说道:“可是这箭,也差点儿让失去你。”
夜天凌疲倦地向后靠去,唇边笑意缓缓加深:“不过箭而已,还是值得。只可惜那住屋毁在火中,等哪日咱们回去,重建个给你。”
卿尘伸手握住他,十指相扣,心里只余柔软片。夜天凌微微扭头过来;“放舟五湖,遨游四海,你想先去哪里,东海吗?”
卿尘愕愕:“四哥?”
。卿尘步跪在他身边,无声地抱住他,紧紧贴着他身子,将脸埋在微凉丝帛之间。
夜天凌吃力地抬手抚上她肩头,哑声问道;“下雨吗,怎浑身都湿透?”
卿尘身子微微抖,喉间涩楚难当,多少话语堵在那里,却句都不能言。他手很凉,浑身没有分毫暖意,她亦冷如雪人般,只是难抑颤抖。肌肤相贴,拥抱间仅有温热自心口漾起,温暖着彼此冷,彼此孤零。层帩纱,方寸天地,静得没有丝声息;“不怕,有在。”
他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如此真实地就在耳边。卿尘终于抬头,凝眸看向他,却只眼,便泪落襟前。明明止不住泪,却偏又笑着,眸光清清澈澈,春波般柔亮,几可鉴人。
夜天凌指尖滑过她面颊,微攒眉,无奈道:“都是做母亲人,还像个孩子样又哭又笑,不怕女儿笑话。”
夜天凌低声淡淡说道:“都知道,你这几天说话都听得见。”他伸出手去,轻轻抬起卿尘脸颊,唇边笑容俊傲,病中微凉手指似乎虚弱无力,但那底下蕴藏能量,只要反手握,便是九洲天下风云变,翻覆四合八荒。“待东海战事平定,带你去你那云海仙山繁华地,又有何难,只要你想,只要在,天下无处不可
卿尘也不和他分辩,此时只觉得他说什都是好,握他手贴在脸上,柔声道;“四哥,你觉得好些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面又仔细试他脉象,越放下心来:“撑过这些天,毒性已弱,慢慢再用药拔除余毒,调养旧伤,便无大碍。”
夜天凌满脸倦意深深,眼中却幽黑无底,隐见冷峻:“区区药毒,能奈何?”他似若无其事,刀山火海过来,那抽筋剔骨痛苦落在这话中,只见不屑和傲然。说话间他低低声咳嗽,却叫卿尘心疼到极致,忙返身取药,坐到榻前,拿玉匙轻轻舀,送至他唇边。
药中微苦,夜天凌却并不在意,倚枕靠着静静看着她,嘴角噙着丝温软笑意,将那药勺勺喝尽。卿尘托药盏,微微抬眸,忽然便定定停在他凝视中。光阴退流,仿似回到多年前晚,他们初遇山间,萍水相逢,蓦然回眸,灯火阑珊中,落定尘缘。
那时她不知他是夜天凌,他不知她是宁文清,就只在那回,抬眸,浩然相对,今夕何年。
如果她是为他来这世,那他这世就只是为等她。碧水潭中伸手相救,屏叠山下取箭疗伤,早已在冥冥中将彼此生命相交,再也难分,再也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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