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给杜若飞进行注射。他渐渐感觉不到自己身体,意识被拉扯着,向所有方向延伸,扩张,变成极稀薄极缥缈状态,像雾,又像风,无法聚拢,没有形状,随处飘荡。
他看到自己在祭坛上布道,新世界信徒们批着黑色斗篷,低着头,阵单调冰冷电子乐如同潮水般涨退,仔细听,又是由无数诵经声集合而成。他感到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而黑色信徒却越来越高大,如同座座矗立雕像,朝他压迫下来。那些面孔从阴影中抬起,杜若飞顿时呼吸困难,那是旧世界老师、同学、亲戚、邻居、小卖部店员、单车修理工、医生、护士、所有对他报以怪异目光路人……
然后,同时地,微笑。标志性微笑。凝固微笑。假笑。
杜若飞绝望地蜷缩着,无路可退。
阵轰鸣从信徒背后传来,随着或清脆或沉闷撞击声,雕像们如同保龄球瓶般被撞成碎片,笑脸伴着血肉四溅横飞。那救星啸叫着停在他面前,辆巨大、银灰色飞车,冒着白烟,前翼子板和车窗上挂着血迹和碎肉,雨刷左右摇摆,抹开片干净视野。
亿万观众,就像是事先排练好表演。些符号逐渐浮现在他视野中,清晰成型。
“……只能想出种可能性。”杜若飞念出三足乌致辞,但当他假装低头望向透明薄板时,脸上表情凝固住。
上面显示出完全相同句子。
“……你们身体被潮流拖拽着向未来冲去,可灵魂却还停留在原地……你们累,想放慢脚步,休息下……”
杜若飞强忍住慌乱,在两版致辞之间来回对比切换,他语速越来越慢,磕磕绊绊,汗珠开始在他额头上凝结。这是场玩笑还是骗局?
那是妈妈。
他想上前拥抱母亲,却发现如同陷足流沙,无法迈开步伐。母亲双眼淌下两行血泪,以极缓慢速度挥起把潮湿沙铲,金属铲头带着细小沙粒,如同云朵和飞鸟,在空中几近静止,只从那闪烁反光才能看出运动迹象。铁铲落在杜若飞左侧头颅,沙粒打在他脸上,他身体随着那股巨大力量飞出。切重归黑暗。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低语。“醒来吧。”那把声音说。“醒来。”
***
杜若飞眼前片纯白,发现自己躺
“……但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你们,快点,快点,还有更新玩意儿在前面,不追上你就落伍、过时、被淘汰……这个声音从不停歇,因为你们自毁灭动力,便是它所有生命……”
“源泉。”
杜若飞停下来,面无表情地望向巨大黑暗,仿佛洞悉这个世界秘密。
阵如同浪花退潮时泡沫破裂声,从整个会场上方轻盈卷过。那是电磁炸弹震波摧毁全场电子设备声音。所有灯都灭,人群惊惶逃窜,互相推搡践踏,场馆外亮起银色应急光柱,扫射夜空云层,照亮片狼藉观众席,酒精模拟器、速凝面具、催情棒和用过药物残渣像沙滩上贝壳般闪闪发亮。
几名黑衣人将失神杜若飞从主席台上拽下,经由紧急通道撤离,辆银色飞车已经就位,他被塞入车厢,车子以不可思议速度驶离场馆,穿过大街小巷、高速公路充能站、隧道、驶入崇山峻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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