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开始闪烁不定，像是洞悉
什
秘密，宋卫东身子
缩，惊恐地望向洞口。那只是阵风，遥远冰冷，就像李建国
身体。
宋卫东若有所悟，他做这切，并不只是为自己。
硬纸板上脸又补齐块，现在能看清嘴唇与面庞轮廓，线条柔和饱满，应
山没有那密集佛龛，岩体保持相对完整，如同裸露大片白骨。只有上山腰俯瞰，才能看见栈道两旁零星石窟。
宋卫东并没有在擂鼓台三洞前过多停留，他知道里面景象。大万伍佛洞里佛二菩萨，以及从南壁到北壁呈半环形分布二十五座高浮雕罗汉像已被悉数破坏，只留下些残余躯体，穹形洞顶和华丽脆弱莲花藻井。这是武周时期禅宗派所经营洞窟，这是个专修禅定教派，所谓“禅定”就是安定而止息杀虑之意，似乎历经千年之后，这门技艺已在人间失传。
他又路过千手千眼观音像，由于风化严重，护佑众生千手只剩下波纹状纹理，在观音身体两侧如侧鳍般展开，这倒使它免遭劫难。
他不敢看西方净土变龛两侧残缺佛龛和力士，那也有他份功劳，用铁钎凿下佛头佛面时，虎口和手腕被震得酥麻，在此之后，这种幻觉伴随他很久，无论是端碗筷、翻书、穿衣还是抚摸爱人肌肤。
净土变龛依《阿弥陀》《无量寿》二经雕刻，描绘是舞者乐者各得其乐西方极乐世界，个乌托邦般理想社会。宋卫东望向峡谷远方，在西山看不见那端，在东山外看不见这端，在这片广袤无垠土地上，人们同样在进行着场建造乌托邦伟大实验，他们砸烂佛像，焚烧书籍，又树立起更伟岸恢弘神灵与理念。可这切现在都与他无关。
宋卫东终于走到目地，他谨慎地回几次头，确定没有人跟随，猫身，钻进看经寺西侧条不起眼小道，又拐几道弯，拨开用枝叶编成掩护，个半人高洞口露出来，里面漆黑片。
他从背包里掏出蜡烛，点亮，擎着豆烛火，钻进洞中。
洞中空气混浊难闻，夹杂着不知名动物粪便气味，宋卫东进到洞最深处，烛光隐约照亮几个鼓鼓囊囊麻袋，他从背包中取出块白布铺在地上，把蜡烛稳在较高岩缝里，现在他几乎能看清整个洞里情况。
他从大麻袋里又掏出小麻袋，小麻袋里又有更小袋子，他小心翼翼地把袋子里东西倒到白布上，那是堆灰黑色不规则石块。他又从另个角落里翻出藏在那里另件东西，块硬纸板，纸板上用大头针固定着几块碎片，隐约能看出是张残缺脸。宋卫东用放大镜瞄着硬纸板上碎片，又拿起白布上块石头片儿，仔细端详，摇摇头放下，捡起另块。他靠着这种笨拙办法把麻袋里数千块碎片逐分类，再通过颜色、纹理、质地比对，将同类碎片区分出来。这场浩大拼图游戏陪伴他从夏天到春天，再到冬天。他不知道自己还将在这个洞穴里待多久，没人知道。
宋卫东脸上突然现出亮光，他像捏着整个世界般捏起块薄片，轻轻地放到硬纸板上，用手指将它移近，碎片边缘如同漂移大陆板块般互相咬合，呈现出全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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