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杰拿着那份以阮鸿升印鉴和签名背书合约,惊讶不已地对他二叔说:“你怎能随随便便瞎签合同?这家有名骗子公司,老爷子前两个月才在董事会上当笑话说起过!……哦,那次你是不是没参加……”
其实阮二不是两次没参加,他是几乎就没出席过。
然而质押出去股权却不是笑话,那是要靠真金白银才能赎回来。
阮二惊慌失措地找还不到二十岁大侄子求援,要他帮自己设法拆借,阮成杰低头沉思半天,建议他先试着动用老太太留下遗产和自己那点家当去填补,其余部分他来想办法。
阮成杰所谓办法,就是在Deadline到来前夜,告诉阮二:“无能为力。”
阮成杰闭上眼睛,没去接这话茬。阮成锋也没再说什,许久之后弯起两根手指碰下他脸。
瘦下去脸颊线条冷峻如刀,不复曾经斯文败类圆滑。触上去却有温度,曾有十年,他远隔万里去点滴揣摩这个人,想要层层揭开他皮,剥出其下鲜活肉来。然而每点重新认知真相都异乎寻常残忍,他亲手把心目中神扯下王座。
阮二夫妇远赴非洲,实质上是场近乎负气出走。
小儿子引发悲剧之后,阮夫人病不起,弥留时最放心不下却是被宠坏老二家,她把半生积蓄留大半给老二,除珠宝房子这些实物,甚至托付家信托基金来尽力护持这个从未长大儿子。
然而败家精威力在于,根本无法想象到下限在哪。
这次,阮二没有个大哥来帮他拉着,bao怒父亲。
阮鸿升以近七十高龄,居然没有气得当场爆血管身亡,紧紧关起书房门都没遮掩住他恐怖咆哮,阮二在不住惨叫。阮成杰守在门外,听着里头藤条接触皮肉凌厉闷响,不时有东西砰砰落地,他嘴角挂丝淡然弧度。
阮成锋和母亲路狂奔而来时,看到就是他那缕毫无温度笑意。阮成锋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如冰如火,阮成杰却报以微微含笑点头。
那时华瑞地产正借国家东风,处在火箭般上升飞跃期,阮鸿升无暇他顾。连妻子葬礼,他都是白天匆匆出席,傍晚就飞向另个城市。他只求老二家能全须全尾地活着,不要再搞出什人命案子之类极端事件,却没想到这对货色能闹出差点葬送华瑞幺蛾子。
阮二狐朋狗友朋友圈子带他去见识新玩法,入场代价是他名下那部分华瑞股权。这场对赌诱饵相当大,是南非某国国家基建项目,近乎于空中楼阁华丽数据,让阮二相信他可以籍此举扭转在父亲那里无能印象。与他称兄道弟好哥们拍着他肩膀给他灌迷汤:“华瑞太子爷!这活儿除您还有谁能干啊!哥几个都仰仗着您赏饭呢!”
阮二志得意满地要去找阮鸿升签署授权,阮成杰“非常凑巧”地告诉他老爷子外出,周以内都回不来。自封华瑞太子爷相当无所谓地输密码开阮鸿升书房保险柜,笔划地模仿签名,以华瑞总裁阮鸿升印鉴和他自己名下股权签署那份巨额合约。
之后,切就如脱缰野马般失控。
那个号称百亿博茨瓦纳基建项目是个空手套白狼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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