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四面安静,窗外风声细细,极远处隐隐有风吹草浪低啸,教人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阮成锋手指渐渐暖,他弯根指节慢慢刮搔阮成杰手心,阮成杰觉得痒,但是没法丢开这作怪手。
是怕戳进皮肉针头偏方向。
在这静默中阮成锋动作慢慢停,他像是睡过去。阮成杰眼眉间笼上淡淡倦意,他在想些漫无边际事情,想得出神。
阮成锋忽然又嗯声,他抬起视线,看到躺着那人眼睛都没睁开,含糊说句话。
最终,阮成杰轻轻咳嗽声,他缓慢低声地开口。
“还那难受?”
阮成锋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
嘴角挂笑,眼睛春风和煦。黑漆漆眼珠子里带着汪氤氲水。
阮成锋用鼻音哼个字。
他扭头看到阮云庭,过两三秒才接过来。玩下杯子,却没往嘴里送。
阮云庭也没理他。他俩之间仿佛无话可说,夜风泠泠,弯月如钩,阮云庭仰起头看会儿月色,忽然说句话。
她说:“爸妈明天到。”
说完她就转身走。
阮成杰微怔,之后牵下嘴角,他没找到合适表情,于是便将那半杯酒都倒进喉咙。
愣地看着他跌坐上驾驶位,拧钥匙打火,还发着抖双手握住方向盘打转方向。
陆地巡洋舰缓速掉个头,朝向来时方向。戈鸣终于反应过来阮成杰要干嘛。
他迅速扯住车门,从打开车窗里探胳膊去抓住方向盘,他喝道。“你这样能开车吗?!”
阮成杰双手腕上都勒起极深红肿印痕。
他双眼通红,忽然转头冲戈鸣大吼声。
他说:“他们其实人挺好……”
像是声散碎梦呓,在这句之后,阮成
“嗯。”
阮成杰垂着视线看他,原本要说话,被这声泼皮无赖嗯字全都堵回去。
他没动,阮成锋动。他手背上扎着针,但偏就要抬起这只手,用根冰冷手指勾下阮成杰手腕。
阮成杰微微瑟缩下,他迟疑片刻,最终抽张凳子坐下来。
然后将病号冰冷手掌合在手心。
病房里人都散去,阮成锋合着眼睛在假寐,他消瘦些,那张漂亮脸蛋无端显得冷峻,事实上他不是这样——阮成杰站在床边看着他想。
他是什样?另个声音在心底问阮成杰。
顽皮、不要脸、低情商、固执。
阮成杰莫名笑笑。
他垂着视线看到阮成锋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他知道阮成锋在装睡,阮成锋知道他站在床边。他俩像是在玩捉迷藏,在经过漫长崎岖寻找之后,终于发现对方踪迹,却又不知该由哪个率先跳出来,将对方从躲藏角落里把揪住。
“老子玩车时候,你他妈还没断奶!”
伴着这声破音大吼,他脚油门踩下去,陆地巡洋舰咆哮着朝向来处哈拉雷城冲回去。
阮云庭在第三日赶到,并且带来私人聘请中国医疗小组。
她对病房里阮成杰没表露出丝毫特别情绪,不过在中国专家会诊时,阮成杰自己避出去。
他在VIP病房附带小露台上吹会儿夜风,过阵子,个人站到他旁边,将杯酒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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