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阵凉风似,可见刚才是热得多厉害。自己是看不见,人家定都看见。这想着,心里急,脸上倒又红起来。
当时虽然无缘无故地窘到这样,过后倒还好,在起吃饭,她和世钧态度都和平常没什两样。春天天气忽冷忽热,许多人都患感冒症,曼桢有天也病,打电话到厂里来叫叔惠替她请天假。那天下午,叔惠和世钧回到家里,世钧就说:"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去?"叔惠道:"唔。看样子倒许是病得不轻。昨天就是撑着来。"世钧道:"她家里地址你知道?"叔惠露出很犹豫样子,说:"知是知道,可从来没去过。你也认识她这些天,你也从来没听见她说起家里情形吧?她这个人可以说是点神秘性也没有,只有这
点,倒好象有点神秘。"他这话给世钧听,却有点起反感。是因为他说她太平凡,没有神秘性呢,还是因为他疑心她有什不可告人秘密呢?那倒也说不清,总之,是使人双重地起反感。世钧当时就说:"那也谈不上神秘,也许她家里人多,没地方招待客人;也许她家里人还是旧脑筋,不赞成她在外面交朋友,所以她也不便叫人到她家里去。"叔惠点点头,道:"不管他们欢迎不欢迎,倒是得去趟。要去问她拿钥匙,因为有两封信要查查底稿,给她锁在抽屉里。"世钧道:"那就去趟吧。不过……这时候上人家家里去,可太晚?"厨房里已经在烧晚饭,很响亮"嗤啦啦,嗤啦啦"炒菜下锅声音,阵阵传到楼上来。叔惠抬起手来看看手表,忽然听见他母亲在厨房里喊:"叔惠!有人找你!"
叔惠跑下楼去看,是个面生小孩。他正觉得诧异,那小孩却把串钥匙举得高高地递过来,说"姐姐叫送来。这是她写字台上钥匙。"叔惠笑道:"哦,你是曼桢弟弟?她怎样,好点没有?"那孩子答道:"她说她好些,明天就可以来。"看他年纪不过七八岁光景,倒非常老练,把话交代完,转身就走,叔惠母亲留他吃糖他也不吃。
叔惠把那串钥匙放在手心里颠掂着,抬头看见世钧站在楼梯口,便笑道:"她定是怕们去,所以预先把钥匙给送来。"世钧笑道:"你今天怎这样神经过敏起来?"叔惠道:"不是神经过敏,刚才那孩子神气,倒好象是受过训练,叫他不要跟外人多说话。──可会不是她弟弟?"世钧不禁有点不耐烦起来,笑道:"长得很像她-!"叔惠笑道:"那也许是她儿子呢?"世钧觉得他越说越荒唐,简直叫人无话可答。叔惠见他不作声,便又说道:"出来做事女人,向来是不管有没有结过婚,概都叫-某小姐-。"世钧笑道:"那是有这个情形,不过,至少……她年纪很轻,这倒是看得出来。"叔惠摇摇头道:"女人年纪……也难说!"
叔惠平常说起"女人"怎样怎样,总好象他经验非常丰富似。实际上,他刚刚踏进大学时候,世钧就听到过他这种论调,而那时候,世钧确实知道他只有个女朋友,也是个同学,名叫姚佩珍。他说"女人"如何如何,所谓"女人",就是姚佩珍代名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