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醒悟过来,便道:"送你去。你坐什车子?"曼桢道:"没有多少路,常常走去。"她正把根线头送到嘴里去咬断它,齿缝里咬着根丝线,却向世钧微微笑。世钧陡然又生出无穷希望。
曼桢立起来照照镜子,穿上件大衣,世钧替她拿著书,便同走出去。
走到-堂里,曼桢又想起她姊姊从前有时候和豫瑾出去散步,也是在晚餐后。曼桢和-堂里小朋友们常常跟在他们后面鼓噪着,钉他们梢。她姊姊和豫瑾虽然不睬他们,也不好意思现出不悦神气,脸上总带着丝微笑。她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不可恕,尤其因为她姊姊和豫瑾段姻缘后来终于没有成功,他们这种甜蜜光阴并不久长,真正没有多少时候。
世钧道:"今天早上真高兴。"曼桢笑道:"是吗?看你样子好象直很不高兴似。"世钧笑道:"那是后来。后来以为误会你意思。"曼桢也没说什。在半黑暗中,只听见她噗哧笑。世钧直到这时候方才放心。
他握住她手。曼桢道:"你手这样冷。……你不觉得冷?"世钧道:"还好。不冷。"曼桢道:"刚才回来时候已经有点冷,现在又冷些。"他们这段谈话完全是缒蛔饔谩T诂缒幌拢他握着她手。两人都有种说不出来感觉。
马路上店家大都已经关门。对过有个黄色大月亮,低低地悬在街头,完全像盏街灯。今天这月亮特别有人间味。它彷佛是从苍茫人海中升起来。
世钧道:"这人太不会说话,要像叔惠那样就好。"曼桢道:"叔惠这人不坏,不过有时候简直恨他,因为他给你种自卑心理。"世钧笑道:"承认这种自卑心理也是个缺点。缺点实在太多,好处可是点也没有。"曼桢笑道:"是吗?"世钧道:"真。不过现在又想,也许总有点好处,不然你为什……对好呢?"曼桢只是笑,半天方道:"你反正总是该说什就说什。"世钧道:"你是说这人假?"曼桢道:"说你会说话。"
世钧道:"临走那天,你到们那儿来,后来叔惠母亲说:-真想不到,世钧这样个老实人,倒把叔惠女朋友给抢去-"曼桢笑道:"哦?以后再也不好意思上那儿去。"世钧笑道:"那倒懊悔告诉你。"曼桢道:"她是当着叔惠说?"世钧道:"不,她是背地里跟叔惠父亲在那儿说,刚巧给听见。觉得很可笑。总想着恋爱应当是很自然事,为什动不动就要像打仗似,什抢不抢。想叔惠是不会跟抢。"曼桢笑道:"你也不会跟他抢,是不是?"
世钧倒顿顿,方才笑道:"想有些女人也许喜欢人家为她打得头破血流,你跟她们两样。"曼桢笑道:"这也不是打架事。……幸而叔惠不喜欢,不然你就声不响,走得远远。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怎回事。"说得世钧无言可对。
刚才走过个点着灯做夜-水果摊子,他把她手放下,现在便又紧紧地握住她手。她却挣脱手,笑道:"就要到,他们窗户里也许看得见。"世钧道:"那再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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