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递给豫瑾，笑道："不知道你看过没有？"豫瑾笑道："都没看过。告诉你，
现在完全是个乡下人，
天做到晚，哪儿有工夫看书。"他站在电灯底下翻阅着，曼桢道："嗳呀，这灯泡不够亮，得要换个大点
。"豫瑾虽然极力拦阻着，曼桢还是上楼去拿灯泡去
。世钧这时候就有点坐不住，要想走，想想又有点不甘心。他信手拿起本书来，翻翻看看。杰民又在那里咭咭呱呱说他那出戏，把情节告诉豫瑾。
曼桢拿只灯泡来，笑道："世钧，你帮抬抬桌子。"豫瑾抢着和世钧两人把桌子抬过来，放在电灯底下，曼桢很敏捷地爬到桌子上面，豫瑾忙道："让来。"曼桢笑道："不要紧，行。"她站在桌子上，把电灯上那只灯泡拧，摘下来，这间房屋顿时陷入黑暗中，在黑暗到来之前-那，豫瑾正注意到曼桢脚踝，他正站在桌子旁边，实在没法子不看见。她脚踝是那样纤细而又坚强，正如她为人。这两天她母亲常常跟豫瑾谈家常，豫瑾知道他们家七口人现在全靠着曼桢，她能够若无其事，点也没有怨意，他觉得真难得。他发现她志趣跟般人也两样。她真是充满朝气。现在他甚至于有这样个感想，和她比较起来，她姊姊只是个梦幻似美丽影子。
灯又亮，那光明正托在她手里，照耀在她脸上。曼桢蹲下身来，跳下桌子，笑道："够亮吧？不过你是要躺在床上看书，恐怕还是不行。"豫瑾道："没关系，样。可别再费事！"曼桢笑道："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她又跑上楼去，把只台灯拿来。世钧认得那盏台灯，就是曼桢床前那盏。
豫瑾坐在床沿上，就着台灯看著书。他也觉得这灯光特别温暖
？世钧本来早就想走，但是他不愿意做出负气样子，因为曼桢定要笑他。他在理智上也认为他妒忌是没有根据。将来他们结婚以后，她对他朋友或者也是这样殷勤招待着，他也决不会反对──他不见得脑筋这样旧，气量这样小。可是理智归理智，他依旧觉得难以忍受。
尤其难以忍受是临走时候，他个人走向黑暗街头，而他们仍旧像家人似团聚在灯光下。
顾太太这向冷眼看曼桢和豫瑾，觉得他们俩很说得来，心里便存着七八分希望，又看见世钧不大来，更是暗暗高兴，想着定是曼桢冷淡他。
又是个星期六下午，午饭后，顾太太在桌上铺两张报纸，把几升米摊在报纸上，慢慢地拣出稗子和沙子。豫瑾便坐在她对过，和她谈天。他说他后天就要回去，顾太太觉得非常惋惜，因道："们也想回去呢，乡下也还有几亩地，两间房子，们老太太就老惦记着要回去。也常跟老太太这说着，说起你娘，说们到乡下去，空下来可以弄点吃，接她来打打小牌，们老姊妹聚聚。哪晓得就看不见呢！"说着，又长叹声。又道："乡下就是可惜没有好学校，孩子们上学不方便。将来等他们年纪大些，可以住读，有这天，曼桢也结婚，真跟们老太太下乡去！"
豫瑾听她口气，彷佛曼桢结婚是在遥远将来，很不确定桩事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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