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事出意外，她想着，赶紧拦住他吧。这句话无论如何不要让他说出口，徒然落
个痕迹。但是想虽这样想着，颗心只是突突地跳着，她只是低着头，缓缓地把桌上遗留着
些米粒掳到面前来，堆成小堆。
豫瑾道："你定想
这人太冒失，怎
刚认识
你这点时候，就说这些话。实在是因为不得已──又不能常到上海来，以后见面机会很少。"
曼桢想道："都是不好。他这次来，看见他就想起小时候这样顽皮，他和姊姊在起，总是跟他们捣乱，现在想起来很抱歉，所以对他特别好些。没想到因为抱歉缘故，现在倒要感到更深歉疚。"
豫瑾微笑着说道："这些年来，可以说天忙到晚，埋头在工作里，倒也不觉得自己是渐渐老。自从这次看见你，才觉得是老。也许认识你已经太晚……是太晚吧？"曼桢沉默会，方才微笑道："是太晚，不过不是你想那个缘故。"豫瑾顿顿，道："是因为沉世钧吗？"曼桢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算是默认。她是有意这样说，表示她先爱上别人，所以只好对不起他，她觉得这样比较不伤害他自尊心。其实她即使先碰见他，后碰见世钧，她相信她还是喜欢世钧。
她现在忽然明白，这向世钧态度为什这样奇怪，为什他不大到这儿来。原来是因为豫瑾缘故，他起误会。曼桢觉得非常生气──他这样不信任她，以为她这样容易就变心？就算她变心吧，世钧从前不是答应过她，他说："无论如何要把你抢回来。"那天晚上他在月光下所说话，难道不算数？他还是贯消极作风，有第三者出现，他马上悄悄地走开，句话也没有，这人太可恨。
曼桢越想越气，在这-那间，她心已经飞到世钧那里去，几乎忘豫瑾存在。豫瑾这时候也是百感交集，他默默地坐在她对过，半晌，终于站起来说："还要出去趟。待会儿见。"
他走，曼桢心里倒又觉得阵难过。她怅然把她借给他那本书拿过来。封面撕破。她把那本书卷成个圆筒，紧紧地握在手里，在桌上托托敲着。
已经近黄昏，看样子世钧今天不会来。这人真可恶，她赌气要出去，省得在家里老是惦记着他，等他他又不来。
她走到隔壁房间里，她祖母今天"犯阴天"，有点筋骨疼，躺在床上。她母亲戴着眼镜在那儿做活。曼桢道："杰民今天演戏，妈去不去看？"顾太太道："不去，也跟奶奶样，犯阴天，腰酸背疼。"曼桢道："那去吧，个人也不去，太让他失望。"她祖母便道："瑾哥哥呢？你叫瑾哥哥陪你去。"曼桢道："瑾哥哥出去。"她祖母向她脸上望望，她母亲始终淡淡，不置词。曼桢也有些猜到两位老太太心事，她也不说什，自管自收拾收拾，就到她弟弟学校里看戏去。
她走没有多少时候，电话铃响，顾太太去听电话，却是豫瑾打来，说："不回来吃饭，表舅母别等。在个朋友家里，他留在这儿住两天，今天晚上不回来。"听他说话声音，虽然带着微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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