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笑意却很勉强。顾太太心里很明白，
定是刚才曼桢给他碰
钉子，他觉得难堪，所以住到别处去。
顾太太心里已经够难过
，老太太却又絮絮叨叨问长问短，说："住到朋友家去？怎
回事，曼桢个人跑出去。两个小人儿别是拌嘴吧？刚才还好好-，
看他们有说有笑。"顾太太叹口冷气，道："谁知道怎回事！曼桢那脾气，真叫人灰心，反正以后再也不管她事！"
她打定主意不管曼桢事，马上就好象感情无处寄托似，忽然想起大女儿曼璐。曼璐上次回娘家，曾经哭哭啼啼告诉她夫妻失和事，近来不知道怎样，倒又有好些日子不听见她消息，很不放心。
她打个电话给曼璐，问她这向身体可好。曼璐听她母亲口气好象要来看她，自从那次她妹妹来探病，惹出是非来，她现在抱定宗旨，尽量避免娘家人到她这里来，宁可自己去。她便道："明天本来要出来，明天来看妈。"顾太太倒楞楞，想起豫瑾现在住在他们家里，曼璐来恐怕不大方便。豫瑾今天虽然住在外面，明天也许要回来，刚巧碰见。她踌躇会，便道："你明天来不大好，索性还是过这几天再来吧。"曼璐倒觉得很诧异，问："为什？"顾太太在电话上不便多说，只含糊地答声："等见面再说吧。"
她越是这样吞吞吐吐，曼璐越觉得好奇，在家里独守空闺，本来觉得十分无聊，当天晚上她就坐汽车赶到娘家，看看到底是怎回事。那天晚上，家里孩子们都在学校里开游艺会，婆媳俩冷清清地吃晚饭，便在灯下对坐着拣米。曼璐忽然来，顾太太倒吓跳，还当她跟姑爷闹翻，赌气跑出来，只管向她脸上端相着，不看见她有泪容，心里还有些疑惑，问道："你可有什事？"曼璐笑道："没有什事。直想来，明天不叫来，所以今天来。"
她还没坐定，顾老太太就夹七夹八地抢着告诉她："豫瑾到上海来，你妈有没有跟你说，他现在住在们这儿。他娘死，特为跑来告诉们。这孩子，几年不见，比从前更能干，这次到上海来，给他们医院里买爱克司光机器。刚过三十岁人，就当院长，他娘也是苦命，没享到几年福就死，听见真难受，几个侄女儿里头，就数她对最亲热──哪儿想得到，她倒走在前头！"说着，又眼泪汪汪起来。
曼璐只听得头里两句，说豫瑾到上海来，并且住在他们这儿，听见这两句话，马上耳朵里嗡声，底下话概听不见。怔半天，她彷佛不大信任她祖母似，别过脸去问她母亲："豫瑾住在们这儿？"顾太太点点头，道："他今天出去，在个朋友家过夜，不回来。"曼璐听，方才松口气，道："刚才你在电话上叫明天不要来，就是为这缘故？"顾太太苦笑道："是呀，想着你来，还是见面好不见面好呢？怪僵。"曼璐道："那倒也没有什。"顾太太道："照说呢，也没什，已经这些年，而且们本来是老
亲，也不怕人家说什──"语未完，忽然听见门铃响。曼璐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欠欠身，向对过面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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