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今天怎回事──生气啦?"世钧道:"哪儿?谁生什气。"翠芝道:"你要不是生气才怪呢。你不要赖。你这人还有哪点不知道得清清楚楚。"世钧想道:"是吗?"
到家。世钧在那儿付车钱,翠芝便去揿铃。李妈睡眼朦朦来开门,呵欠连连,自去睡觉。翠芝将要上楼,忽向世钧说道:"嗳,你可闻见,好象有煤气味道。"世钧向空中嗅嗅,道:"没有。"他们家是用煤球炉子,但同时也装着个煤气灶。翠芝道:"老不放心李妈,她到今天还是不会用煤气灶。就怕她没关紧。"
两人同上楼,世钧仍旧直默默无言。翠芝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她有点不安起来。在楼梯上走着,她忽然把头靠在他身上,柔声道:"世钧。"世钧也就机械地拥抱着她,忽道:"嗳,现在闻见。"翠芝道:"闻见什?"世钧道:"是有煤气味儿。"翠芝觉得非常无味,略顿顿,便淡淡道:"那你去看看吧,就手把狗带去放放,李妈定忘,你听-直在那儿叫。"
世钧到厨房里去看看,见煤气灶上机钮全都拧得紧紧,想着也许是管子有点漏,明天得打个电话给煤气公司。他把前门开,便牵着狗出去,把那门虚掩着,走到那黑沉沉小园中。草地上虫声唧唧,露水很重。凉风阵阵吹到脸上来,本来有三分酒意,酒也醒。
楼上他们自己房间里已经点上灯。在那明亮楼窗里,可以看见翠芝影子走来走去。翠芝有时候跟他生起气来总是说:"真不知道们怎想起来会结婚!"他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时候他正是因为曼桢事情非常痛苦,那就是他父亲去世那年。也是因为自己想法子排遣,那年夏天他差不多天天到爱咪家里去打网球。有个丁小姐常在起打网球,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和那丁小姐或者也有结婚可能。此外还有亲戚家几个女孩子,有个时期也常常见面,大概也可能和她们之间任何位结婚。事实是只差点就没跟翠芝结婚,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可笑。
小时候第次见面,是他哥哥结婚,她拉纱,他捧戒指。当时觉得这拉纱小女孩可恶极,她看不起他,因为她家里人看不起他家。现在常常听见翠芝说:"们第次见面倒很罗曼蒂克。"她常常这样告诉人。
世钧把狗牵进去,把大门关上,把狗仍旧拴在厨房里。因见二贝刚才跟他抢那本书被她拖到楼下来,便捡起来送回亭子间。看见亭子间里乱堆着那些书,他不由得就又要去整理整理它,随手拿起本,把上面灰掸掸,那是本《新文学大系》,这本书直也不知道塞在什角落里,今天要不是因为腾房间给叔惠住,也决不会把它翻出来。他信手翻翻,忽然看见书页里夹着张信笺,双折着,纸张已经泛黄,是曼桢从前写给他封信。曼桢信和照片,他早已全都销毁,因为留在那里徒增怅惘,就剩这封信,当时不知道为什,竟没有舍得把它消灭掉。他不知不觉歪身坐下来,拿着这封信看着。大约是他因为父亲生病,回南京去时候,她写给他。信上说:
"世钧:
现在是夜里,家里人都睡,静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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