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只鸟向山巅飞去,黑鸟在白天上,飞到顶高,像在刀口上刮刮似,惨叫声,翻过山那边去。薇龙闭上眼睛。啊,乔琪!有天他会需要她,那时候,她生活在另个家庭狭小范围里太久;为适应环境,她新生肌肉深深嵌入生活栅栏里,拔也拔不出,那时候,他再要她回来,太晚。她突然决定不走——无论怎样不走。从这刹那起,她五分钟换个主意——走!不走!走!不走!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她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像油煎似。因为要早早结束这个痛苦,到得她可以出门,就忙着去订船票。订船票回家,天快晚,风沙啦沙啦吹着矮竹子,很有些寒意。竹子外面海,海外面天,都已经灰灰、黄黄,只有那丈来高象牙红树,在暮色苍茫中,路上高高下下开着碗口大红花。
薇龙正走着,背后开来辆汽车,开到她跟前就停下。薇龙认得是乔琪车,正眼也不向他看,加紧脚步向前走去,乔琪开着车缓缓跟着,跟好截子。薇龙病才好,人还有些虚弱,早累出身汗,只得停下来歇会儿脚,那车也停住。薇龙猜着乔琪定趁着这机会,有番表白,不料他竟句话也没有,不由得看他眼。他把只手臂横搁在轮盘上,人就伏在轮盘上,动也不动。薇龙见,心里牵牵地痛着,泪珠顺着脸直淌下来,连忙向前继续走去,乔琪这次就不再跟上来。薇龙走到转弯地方,回头望望,他车依旧停在那儿。天完全黑,整个世界像张灰色耶诞卡片,切都是影影绰绰,真正存在只有朵朵顶大象牙红,简单、原始、碗口大、桶口大。
薇龙回到梁宅,问知梁太太在小书房里,便寻到书房里来。书房里只在梁太太身边点盏水绿小台灯,薇龙离着她老远,在张金漆椅子上坐下,两人隔好些时都没有开口。房里满是那类似杏仁露强烈蔻丹气味,梁太太正搽完蔻丹,尖尖翘着两只手,等它干。两只雪白手,仿佛才上过拶子似,夹破指尖,血滴滴地。薇龙脸不向梁太太,慢慢说道:“姑妈,乔琪不结婚,大半是因为经济关系吗?”梁太太答道:“他并不是没有钱娶亲。乔家至不济也不会养不活房媳妇。就是乔琪有这心高气傲毛病,总愿意两口子在外面过得舒服点,而且还有层,乔家家庭组织太复杂,他家媳妇岂是好做?若是新娘子自己有点钱,也可以少受点气,少看许多怪嘴脸。”薇龙道:“那,他打算娶个妆奁丰厚小姐。”梁太太不作声,薇龙垂着头,小声道:“没有钱,但是……可以赚钱。”梁太太向她瞟眼,咬着嘴唇,微微笑。薇龙被她激得红脸,辩道:“怎见得不能赚钱?并没问司徒协开口要什,他就给那只镯子。”梁太太格格笑将起来,面笑,面把只血滴滴食指点住薇龙,时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瞧你这孩子,这会子就记起司徒协来!当时人家片好意,你那乱推乱挡,仿佛金刚钻要咬手似,要不是做好做歹,差点得罪人。现在你且试试看,开口问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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