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吃们,喝们,从前还罢,添个人不过添双筷子,现在你去打听打听看,米是什价钱?不提钱,你倒提起钱来!”
四奶奶站在三爷背后,笑声道:“自己骨肉,照说不该提钱话。提起钱来,这话可就长!早就跟们老四说过——说:老四你去劝劝三爷,你们做金子,做股票,不能用六姑奶奶钱呐,没沾上晦气!她嫁到婆家,丈夫就变成败家子。回到娘家来,眼见得娘家就要败光——天生扫帚星!”三爷道:“四奶奶这话有理。们那时候,如果没让她入股子,决不至于弄得败涂地!”
流苏气得浑身乱颤,把双绣半拖鞋面子抵住下颔,下颔抖得仿佛要落下来。三爷又道:“想当初你哭哭啼啼回家来,闹着要离婚,怪只怪是个血性汉子,眼见你给他打成那个样子,心有不忍,拍胸脯子站出来说:‘好!白老三穷虽穷,家里短不妹子这碗饭!’只道你们年少夫妻,谁没有个脾气?大不回娘家来个三年五载,两下里也就回心转意。若知道你们认真是刀两断,会帮着你办离婚!拆散人家夫妻,是绝子绝孙事。白老三是有儿子人,还指望着他们养老呢!”流苏气到极点,反倒放声笑起来道:“好,好,都是不是,你们穷,是把你们吃穷。你们亏本,是带累你们。你们死儿子,也是害你们伤阴骘!”四奶奶把揪住她儿子衣领,把她儿子头去撞流苏,叫道:“赤口白舌咒起孩子来!就凭你这句话,儿子死,就得找着你!”流苏连忙闪身躲过,抓住四爷道:“四哥你瞧,你瞧——你——你倒是评评理看!”四爷道:“你别着急呀,有话好说,们从长计议。三哥这都是为你打算——”流苏赌气撒开手,径进里屋去。
屋里没有灯,影影绰绰只看见珠罗纱帐子里,她母亲躺在红木大床上,缓缓挥动白团扇。流苏走到床跟前,双膝软,就跪下来,伏在床沿上,哽咽道:“妈。”白老太太耳朵还好,外间屋里说话,她全听见。她咳嗽声,伸手在枕边摸索到小痰罐子,吐口痰,方才说道:“你四嫂就是这样碎嘴子,你可不能跟她样见识。你知道,各人有各人难处,你四嫂天生强要性儿,向管着家,偏生你四哥不争气,狂嫖滥赌,玩出身病来不算,不该挪公账上钱,害得你四嫂面上无光,只好让你三嫂当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着实不舒坦。你三嫂精神又不济,支持这份家,可不容易!种种地方,你得体谅他们点。”流苏听她母亲这话风,味避重就轻,自己觉得没意思,只得言不发。白老太太翻身朝里睡,又道:“先两年,东拼西凑,卖次田,还够两年吃。现在可不行。年纪大,说声走,撒手就走,可顾不得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筵席,你跟着,总不是长久之计。倒是回去是正经。领个孩子过活,熬个十几年,总有你出头之日。”
正说着,门帘动,白老太太道:“是谁?”四奶奶探头进来道:“妈,徐太太还在楼下呢,等着跟您说七妹婚事。”白老太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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