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报,谁都不承你情!”七巧道:“不承情也罢!也惯。进你们姜家门,别不说,单只守着你二哥这些年,衣不解带服侍他,也就是个有功无过人——谁见情来?谁有半点好处到头上?”季泽道:“你开口就是满肚子牢骚!”七巧长长吁口气,只管拨弄兰仙衣襟上扣着金三事儿和钥匙。半晌,忽道:“总算你这个来月没出去胡闹过。真亏新娘子留住你。旁人跪下地来求你也留不住!”季泽笑道:“是吗?嫂子并没有留过,怎见得留不住?”面笑,面向兰仙使个眼色。七巧笑得直不起腰道:“三妹妹,你也不管管他!这个猴儿崽子,眼看他长大,他倒占起便宜来!”
她嘴里说笑着,心里发烦,双手也不肯闲着,把兰仙揣着捏着,捶着打着,恨不得把她挤得走样才好。兰仙纵然有涵养,也忍不住要恼;性急,磕核桃使差劲,把那二寸多长指甲齐根折断,七巧哟声道:“快拿剪刀来修修。记得这屋里有把小剪子。”便唤:“小双!榴喜!来人哪!”兰仙立起身来道:“二嫂不用费事,上屋里铰去。”便抽身出去。七巧就在兰仙椅子上坐下,手托着腮,抬高眉毛,斜瞅着季泽道:“她跟生气?”季泽笑道:“她干嘛生你气?”七巧道:“正要问呀!难道说错话不成?留你在家倒不好?她倒愿意你上外头逛去?”季泽笑道:“这家子从大哥大嫂起,齐心管教,无非是怕花公账上钱罢。”七巧道:“阿弥陀佛,保不定别人不安着这个心,可不那想。你就是闹亏空,押房子卖田,若皱皱眉头,也不是你二嫂。谁叫咱们是骨肉至亲呢?不过是要你当心你身子。”季泽嗤笑道:“当心身子,要你操心?”七巧颤声道:“个人,身子第要紧。你瞧你二哥弄得那样儿,还成个人吗?还能拿他当个人看?”季泽正色道:“二哥比不得,他下地就是那样儿,并不是自己作践。他是个可怜人,切全仗二嫂照护他。”七巧直挺挺站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着滚烫蜡烛油似,用尖细声音逼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她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只搭着他椅子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道:“你碰过他肉没有?是软、重,就像人脚有时发麻,摸上去那感觉……”季泽脸上也变色,然而他仍旧轻佻地笑声,俯下腰,伸手去捏她脚道:“倒要瞧瞧你脚现在麻不麻?”七巧道:“天哪,你没挨着他肉,你不知道没病身子是多好……多好……”她顺着椅子溜下去,蹲在地上,脸枕着袖子,听不见她哭,只看见发髻上插风凉针,针头上粒钻石光,闪闪掣动着。发髻心子里扎着小截粉红丝线,反映在金刚钻微红光焰里。她背影挫挫,俯伏下去。她不像在哭,简直像在翻肠搅胃地呕吐。
季泽先是楞住,随后就立起来道:“走就是。你不怕人,还怕人呢。也得给二哥留点面子!”七巧扶着椅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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