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原不是好赚。”雅赫雅道:“还想赚她们哩!不贴她几个就好。满口子仁义道德,只会白嚼人。那梅腊妮师太还说她认识你呢。”霓喜哟声道:“来就是梅腊妮师太?她侄子是大姐夫。”雅赫雅道:“你才来时候也没听说有什亲戚,这会子就不清不楚弄上这些牵牵绊绊!底下还有热水没有?烧两壶来,要洗澡。”
霓喜又到灶下去沏水,添上柴,蹲在灶门前,看着那火渐渐红旺,把面颊也薰红。站起来脱大袄,里面只穿件粉荷色万字绉紧身棉袄,又从墙上取下条镂空衬白挖云青缎旧围裙系上。先冲只锡制汤婆子,用大袄裹它,送上去,顺手将只朱漆浴盆带上去,然后提两壶开水上来,闩上门,伺候雅赫雅脱衣服,又替他擦背。擦会,雅赫雅将两只湿淋淋手臂伸到背后去,勾住她脖子,紧紧搂搂。那青缎围裙胸前便沾满肥皂沫。
霓喜道:“快洗罢,水要冷。”雅赫雅又洗起来,忽道:“你入教,有这话没有?”霓喜道:“哪儿呀?不过在姐夫家见过这梅腊妮师太两面……”雅赫雅道:“劝你将就些,信信菩萨也罢。便是年下节下,往庙里送油送米,布施几个,也还有限。换这班天主教姑子,那还得,她们是大宅门里串惯,狮子大开口,可招架不!”霓喜笑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大宅门里串惯,打总督往下数,是个人物,都同她们有来往。除英国官儿,就是她们为大。你虽是个买卖人,这两年眼看步步高升,树高招风,有个拉扯,诸事也方便些。”雅赫雅笑起来道:“原来你存心要结交官场。姐姐,几时养得你这大?”霓喜瞟他眼道:“有道是水涨船高。你混得好,就不许妻随夫贵?”
雅赫雅笑道:“只怕你爬得太快,跟不上!”霓喜撇撇嘴,笑道:“还说跟不上呢!你现开着这爿店,连个老妈子都雇不起?什粗活儿都是把儿抓,把个老婆弄得黑眉乌嘴上灶丫头似,也叫人笑话,你枉为场面上人,这都不省得?凭你这份儿聪明,也只好关起门来在店堂里做头脑罢。”雅赫雅又伸手吊住她脖子,仰着脸在她腮上啄下,昵声道:“也不要做头脑,只要做你心肝。”霓喜啐道:“是没有心肝。”雅赫雅道:“没心肝,肠子也行。中国人对于肠子不是有很多讲究?来就闹肠子断。”霓喜在他颈项背后戳下道:“可不是!早给你呕断!”
她见雅赫雅今天仿佛是很兴头,便乘机进言,闲闲道:“你别说外国尼姑,也有个把好。那梅腊妮师太,好不有道行哩!真是直言谈相,半句客套也没有,说得身是汗,心里老是不受用。”雅赫雅道:“哦?她说你什来?”霓喜道:“她说什荤不荤,素不素,往后日子长着呢,别说上天见怪,凡人也容不得。”雅赫雅立在浴盆里,弯腰拧毛巾,笑道:“那便如何是好?”霓喜背着手,垂着头,轻轻将脚去踢他浴盆,道:“她劝结婚。”雅赫雅道:“结婚?同谁结婚呢?”霓喜恨得牙痒痒,掌将他打个踉跄,差点滑倒在水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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