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娣有天说某某人做官,蕊秋失笑道:“现在怎还说做官,现在都是公仆。”九莉听也差点笑出声来。她已经不相信报纸。
这时候简炜大概还没结婚。
午饭后她跟上楼去,在浴室门口听蕊秋继续餐桌讲话。磅秤上搁着双黑鳞纹白蛇皮半高跟扣带鞋,小得像灰姑娘失落
无非空。
即近影楼台,
亦转眼成虚境。
看来简炜也同去湖泊区。
带回来许多照片里面,九莉看到她父祝寄到国外张,照相馆拍,背面也题首七绝,她记不全:
蕊秋回国后游西湖,拍张照片,在背面题道:
回首英伦,黛湖何在?
想湖上玫瑰,
依旧娇红似昔,
但毋忘草,
悻然道:“也真莫名其妙,偏拣这个地方,两个中国人多戳眼。”
“所以说是时实在忍不住,事后当然有点神经错乱。——都说廖仲义漂亮,在学生会很出风头,又有学位,真是前途无量,多不犯着!”
九莉当时也就知道“你不喜欢人跟你亲热最恶心”是说她父亲。她也有点知道楚娣把那丑小姐自比,尽管羞与为伍。
很久以后她看到本苏格兰场文斯雷探长回忆录,提起当年带他太太去湖泊区度假,正跟太太说湖上是最理想谋杀现场。他看见过这对中国新夫妇,这天下午碰见男身上挂着照相机,个人过桥回来,就留个神。当晚听见说女还没回来,就拿着个手电筒到桥那边去找。雨夜,发现湖边张着把伞,尸身躺在地下,检验后知道她是从块大石上滑下来。是坐在大石上时候,并坐或是靠近站在她背后人勒死她,显然是熟人。她衣服也穿得很整齐,没有被非礼。
文斯雷会同当地警探去找他时候,才九点钟,他倒已经睡。告诉他太太被杀,他立刻说:“有没有捉到杀太太强盗?”侦探说:“并没有说她被抢劫。”
才听津门□□鸣,
又闭塞上战鼓声。
书生□□□□□,
两字平安报舆卿!
看得哈哈大笑。
却已忘侬,
惆怅恐重来无日。
支离病骨,
还能几度秋风?
浮生若梦,
她戴着几只钻戒,旅馆里人都看见。湖边尸首上没有首饰。在他行李里搜出她首饰与存折,但是没有钻戒。他说:“按照中国法律她东西都是。”把他照相机拿去,照片冲洗出来都是风景,末在筒软片里找到那几只钻戒。
回忆录没说死者丑陋,大概为避免种族观念嫌疑,而且不是艳尸也杀风景,所以只说是他“见过最矮小女太太。”她父亲是广州富商,几十个子女,最信任她,徒十几岁起就交给她管家,出洋后又还在纽约做古玩生意。他追求她时候,把两百元存入家银行,又提出大部份,存入另家银行,这样开许多户头,预备女家调查他。
结婚那天,她在日记上写道:“约定点半做头发。想念丈夫。”
蕊秋似乎猜封,这是个西方化精明强干女人,不像旧式小姐们好打发。
但是日记上又有离开美国之前医生耠她噩耗:她不能生育。探长认为她丈夫知道之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杀她。这是自为解中国人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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