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在这情形下与九莉样,只能是英国式反应,微笑听着,有点窘。她们也都经过轰炸,还没有防空洞设备。九莉在旁边更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笑着走开,搭讪着到书桌上找什东西。
比比与之雍到洋台上去。九莉坐在窗口书桌前,窗外就是洋台,听见之雍问比比:“个人能同时爱两个人吗?”窗外天色突然黑下来,也都没听见比比有没有回答。大概没有认真回答,也甚至于当是说她,在跟她调情。她以后从来没跟九莉提起这话。
比比去后,九莉微笑道:“你刚才说个人能不能同时爱两个人,好像忽然天黑下来。”
之雍护痛似笑着呻吟声“唔……”把脸伏在她肩上。
“那好人,定要给她受教育,”他终于说。“要好好培植她……”
又剥皮,都成裸体趺坐着赤红色罗汉。当面讲起,反而没有信上印象深。他显然失望,没说下去。出去到月夜洋台上,她等不及回到灯下,就把新照张相片拿给他看。照片上笑着,裸露着锁子骨,戴着比比借给她细金脖炼吊着颗葡萄紫宝石,像个突出长乳头。
之雍在月下看看,忽然很刺激笑道:“你这张照片上非常有野心样子喔!”
九莉也只微笑。拍照时候比比在旁导演道:“想你英雄。”她当时想起他,人远,视野辽阔,有“卷帘梳洗望黄河”感觉。
那天晚上讲起虞克潜:“虞克潜这人靠不住,已经走。”略顿顿,又道:“这样卑鄙——!他追求小康,背后对她说,说‘他有太太。’”
九莉想道:“谁?难道是?”这时候他还没跟绯雯离婚。
她马上想起楚娣说她与蕊秋在外国:“都当们是什军阀姨太太。”照例总是送下堂妾出洋。刚花这些钱离掉个,倒又要负担起另个五年计划?
“但是她那美!”他又痛苦叫出声来。又道:“连她洗衣服都特别干净。”
她从心底里泛出鄙夷不屑来。她也自己洗衣服,而且也非常疙瘩,必要话也会替他洗。
蕊秋常说中国人不懂恋爱,“所以有人说爱过外国人就不会再爱中国人。”当然不能概而论,但是业精于勤,中
报社正副社长为小康小姐吃醋,闹得副社长辞职走?但是他骂虞克潜卑鄙,不见得是怪他揭破“他有太太,”大概是说虞克潜把他们天真关系拉到较低级上。至少九莉以为是这样。
“刚到上海来时候,说非常想家,说许多关于他太太,他们关系怎样不寻常,”之雍又好气又好笑说。
讲起小康来,正色道:“轰炸时候在防空洞里,小麦倒像是要保护样子喔!”此外依旧是他们那种玩笑打趣。
以为“总不至于”事,步步成真。九莉对自己说:“‘知己知彼’。你如果还想保留他,就必须听他讲,无论听多痛苦。”但是面微笑听着,心里乱刀砍出来,砍得人影子都没有。
次日下午比比来。之雍搬张椅子,又把她椅子挪到房间正中。比比看他这样布置着,虽然微笑,显然有点忐忑不安。他先捺她坐下,与她面对面坐得很近,像日本人样两手按在膝上,恳切告诉她这次大轰炸多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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