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产房里,所有孩子都有父亲,而惟独池翠儿子没有。她个人在医院里坐月子,没有人来看她,在别人指指点点目光中,她孤独地抱着儿子。护士们都知道,池翠是个未婚妈妈,她儿子没有父亲,她们像看个怪物样看着池翠。但这个时候,她反而更加坚强,她奶水很足,儿子贪婪地吮吸着母亲乳汁。儿子有着极其顽强生命力,当他还是个胚胎时,他就已经能够保护自己。
从医院出来以后,池翠第件事就是去给新生儿报户口。在孩子姓氏栏里,她添上“肖”这个姓,毕竟是肖泉儿子。至于他名字,池翠则想很久,她觉得这孩子能够来到人世,绝对是个超自然奇迹,就像耶稣诞生。虽然,这孩子更有可能是魔鬼,但池翠宁愿相信儿子是小救世主——弥赛亚。所以,她给儿子取名肖弥赛,如果不加解释话,这确实是个奇怪名字,就和这个生命产生样奇怪。
池翠叫他“小弥”,这样称呼可以让他更加平凡些。是,她希望儿子成为个平凡普通人。在怀着小弥时候,她害怕自己会生下个魔鬼或怪物。当儿子出生以后,她悬着心总算放下来。然而,随着小弥渐渐长大,她
暗房间。他不敢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穿梭,他轻声地叫着主人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
苏醒对这房间很熟悉,便伸出手向前摸索着。突然,他摸到小截冰凉手臂。
那感觉像是死人。
他后脊梁汗毛立刻竖直起来,他转身跑出去。他冲出房门,口气跑下楼梯,直冲到住宅楼外边。不管房间里是个什东西,他不敢再停留,径直向家里跑去。
从这里跑回去只有五分钟路。有时候半夜在那边吹笛子,这边就可以听到。苏醒几乎是玩命地跑着,眨眼工夫就回到自己房间里。
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自己真见到鬼。
清晨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身体不断地起伏着,白色天光如水般,在她背脊上流淌着,仿佛是场沐浴。
池翠是需要场沐浴。六年过去,她内心如同间永远封闭房子,积着厚厚灰尘。她需要场彻底清洗,把自己灵魂和肉体,从漫长尘封中解脱出来。
切都仿佛是在昨天。似乎昨天她还是个少女,她身体是那样洁白无暇,宛如这清晨流动光。到晚上,她已经成个年轻孕妇,个幽灵孩子正在她体内孕育。清晨,那个小小胚胎就已经发育成个六岁男孩。她也不再是二十二岁,到明年她就是三十岁女人,,夜之间就消失在空中。
儿子刚生下来时候,池翠根本就没感到初为人母任何幸福,她只觉得件异物被排出体外。然而,当她将儿子拥抱在怀中时,她感到股电流般暖意,她第次感受到母亲与孩子之间神秘联系,那种联系已经远远超越肉体,而进入灵魂。不,他不是从她体内排出异物,而是她灵魂和肉体部分,她想,这就是人们所说母爱吧。尽管每当儿子睁开眼睛,就让池翠想起他那幽灵父亲。她明白,这孩子半属于她,而另半则属于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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