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钱灵转身离开,坐进新买小车里,飞速发动离开殡仪馆。
幸好有父亲生前警察同事们帮忙,作为逝者独生女,田小麦为参加葬礼亲朋好友安排本地传统晚餐。她像个只会握手和点头木头人,不停感谢留下来每个人。忙到最后,她从堆警察中走出来,却发现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
子夜,小麦回到毫无生气家里,看着墙上黑白遗像,确信自己从此将孤苦伶仃。她再次走进父亲房间。是该把这房间彻底收拾番?还是永远保持原样?
细长冰冷手指,在桌上那些旧本子上划来划去,最后停在1995年那本封面上。
打开这本翻得最烂工作笔记,仿佛还能闻到父亲残留烟味,看到那张写着“凶手是恶鬼?”书签。
“钱灵?”
葬礼中,钱灵隐藏在最后排,直都没被小麦发现。这位中学时代死党,难得穿套黑衣,却仍旧掩不住浑身性感。高中同学常私下评论她俩:钱灵是三月争奇斗艳桃花,小麦是六月荡漾在水面荷花。桃花总是抢先开得满园芬芳,荷花则是静静等待采藕人儿—其实,钱灵最爱梅花,小麦最爱却是樱花。无论如何,依然是钱灵怒放在先,小麦绽开在后。
“谢谢你推荐。”她挽起钱灵胳膊,耳语道,“‘魔女区’帮实现父亲遗愿!”
钱灵却没有回答,脸色竟比大哭过小麦更差。
“怎?”小麦盯着她眼睛,“你遇到什事?”
活。小麦可是毫不介意租房子“裸婚”。
可是,盛赞从没忤逆过父亲意志,向来只是服从父命。
几番挣扎后,盛赞提出分手。
小麦哭,但只哭分钟,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不是为分手而哭,而是因为她喜欢男人居然完全听从父母旨意,那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位置?也许就是个无足轻重、为讨好父母而存在儿媳妇罢。
后面页,是父亲潦草字迹—
1995年8月8日,凌晨,局里。
南明路凶杀案。
少年,唯目击者,他说话。
凶手是只恶鬼。
“对不起,要走!”钱灵挣脱小麦挽着她手,“不要再去那家淘宝店。”
“魔女区?”
钱灵严肃地皱起眉毛,告诫道:“是,永远不要再去!答应!”
“为什?”
“不需要理由。”
父亲葬礼即将开始,她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来,她也从没奢望过。但是,她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像以前躲在他怀里哭那样,让他分担自己悲伤,无论他有没有这种感觉。
葬礼开始,并没有通常听到哀乐,而是响起小麦从“魔女区”买到光盘里那部名为《幻觉》东德电视剧主题曲—没人在葬礼上听到过这首歌。
追悼会结束以后,看着父亲遗体被远远推走,小麦痴痴地站在原地,就像没有灵魂木头人,跟各位领导握手告别。
这时,走来对三十多岁男女—被父亲救起那个男孩父母,在握手致哀同时,悄悄塞给她张支票,上面数字似乎是“伍拾万圆整”。
小麦把支票扔还给他们,头也不回地逃出大厅,迎面碰上张熟悉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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