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4）

这张脸看起来还像个小孩，

4月2日。星期。凌晨，1点19分19秒。

z.sha失败转为逃生后，周旋在暗无天日地底度过三个小时，走遍未来梦大厦——十楼以下残存部分，包括条隐蔽通道，通往未来梦大酒店。酒店大门被堵死，被震碎窗户铺在大理石地板上。为节约燃料，罗浩然中断酒店供电。周旋举着应急照明灯，独自搜索可能幸存者。除前台有具被吊灯砸死尸体，大堂空无人。周旋手中强光照亮死者脸，尽管血肉模糊，却能分辨出张还算标致脸。他记得这张脸——给他办理入住前台小姐。周旋没忘记自己给过她个微笑，因为他最喜欢“19”这个数字，为得到1919房间作为z.sha之地而深感欣慰。

未来梦大厦底楼分为两部分，三分之二是商场中庭，其余三分之给未来梦大酒店，专用电梯跳过商场与写字楼，直达十五楼以上酒店客房。写字楼进出口在商场与酒店之间，总共只有几层楼，也没必要单独再设大堂。可以想象，地震发生时，任何人都没可能乘电梯逃到底楼，而正在酒店大堂人们，除这个不幸遇难者，都逃到商场中庭——怪不得那大堆踩踏而亡尸体中，还有几个穿着酒店制服。

周旋离开这鬼地方，用尼龙绳拖着那具尸体，像恐怖片里变态杀手，冷酷无情地处理被自己杀死人。他感觉自己更像个熟练屠夫，在屠宰场里拖着死去牲畜前往冷库。

他对死人麻木，亲手搬运十几具尸体，身首异处支离破碎白骨森森血流遍地惨不忍睹……直接用手搬用肩扛用铲子铲绑绳子拖装麻袋拉（比如那个上半身在五楼，下半身在底楼观光电梯里女子）……开始戴着副口罩，但闷得喘不过气来，在看多内脏、骨头和体液以后，索性把口罩摘，直面人生各种惨淡结局。他时常捡到死者手机、钱包、项链、银行卡，以及断指上戒指……若在以往遇到地震灾难，遇难者遗物都得妥善保管，但现在谁要这些东西都没用，就直接抛回死人堆中。

差不多搞清幸存者姓名：超市员工陶冶、大厦保安杨兵，还有这座楼主人罗浩然——他打开电梯电源开关，规定只准死人乘坐，以免再次余震而产生危险。周旋跟着这些还没死男人，起挥汗如雨地将尸体搬进电梯。不过，没人让吴寒雷教授去搬尸体，还有那个叫郭小军富二代，打死他都不愿碰死人，早就逃到楼上没踪影。

周旋独自来到八楼搜索尸体。这里有些奢侈品牌，混杂着几家中档餐厅，还有家大型健身中心。回廊尽头是“巴黎形象公社”高级美发店，数张发型奇特酷潮灯箱照片，还在店门口橱窗上亮着。

不可能再有人吧？不过，就算是为找死人，他也得入内检查下，免得将来尸体发臭，令活人难受。周旋小心地跨进美发店大门，这里受破坏比较严重，椅子倒地，镜子大多破碎，发型师拼命向顾客推销洗发水护发素满地都是。就在他要往美发店阴影深处走去时，旁边传来阵细微哭泣声。

是女孩子嘤嘤哭声，又像某种小动物哀嚎。

周旋开灯照出张小小惊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