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阳错走上推理小说之路,有幸于八十年代名噪时,毫无争议地荣膺直木奖——可他至死都为无缘芥川奖耿耿于怀。
于个与世隔绝红斑狼疮患者而言,写作是改变命运唯机会。父亲常跟说起他悲惨童年,因为不能见到阳光,没办法正常上学,从小没有任何朋友,总是个人孤独地待在家里。幸好家里有数百册藏书,尤其是祖父特别爱读小说,除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这些大师,就是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松本清张推理小说。想,这样个孤独而沉闷童年,在暗无天日黑屋子里看芥川龙之介,要成长为天才,要化作恶鬼。
想,父亲,就是天才与恶鬼合二为。
而制造这样天才恶鬼合体,除深埋在们血管里红斑狼疮基因,就是祖父。
记忆中祖父是个沉默寡言男人,永远穿身和服,住在日本式房子里。他喜欢看书、读俳句、下围棋,带着浓浓关西口音,把年纪颇为好色,经常逛风化区。祖父最爱看小说,恰恰也是芥川龙之介《地狱变》。
十二岁那年,曾听祖父说,他年轻时在中国参加过二战。有次,他中队攻占座寺庙,开始他们对僧人很尊敬,后来发现寺庙里藏有抗日游击队,队长下令杀光所有僧人。祖父用刺刀捅死其中三个。他说这事并非忏悔,因为叙述语气相当平稳,就像吟诵俳句般轻松。重点是在这座千年古刹内,日本兵意外发现幅精美绝伦壁画。祖父自小痴迷于古物,辨认出那是地狱变图——画中景象极其残忍,他绘声绘色地用关西话向描述:恶鬼们将人们赤身裸体地肢解成数十块,将滚烫铁汁灌入女人嘴里,把人放到密集刀尖上戳成筛子……祖父说地狱变图本是佛教画,专门描绘地狱景象,曾盛行于中国古代,在许多中国古壁画与洞窟雕刻里都能看到。平安时代传到日本,又演化为配文图卷“地狱草纸”。芥川龙之介笔下《地狱变》,写就是这种传自中国古代地狱图。年逾古稀祖父不禁神往,躺在榻榻米上越说越兴奋,竟不可自拔……十二岁只感到恐惧,蜷缩在屋角不敢看他。片刻过后,闻到股尿臊味,惊慌地扑到祖父身边,发现他已浑身冰凉。
想,在父亲童年时代,单独被关在黑屋子里读书时,祖父定也跟他说过这个故事,详细描述当年在中国古寺中大屠杀,还有沾满鲜血地狱变壁画——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父亲才会终身不移地迷恋于《地狱变》。
给祖父举办葬礼并整理遗物时,发现沓厚厚日记,是祖父参加日中战争留下。瞒着父亲把日记藏起来,读其中些段落。日记里描述才是真正地狱变!祖父屠杀过许多无辜中国人,包括老弱妇孺,而他在日记里毫无悔恨之意,相反还得意洋洋——确信祖父就是恶鬼。恐怕父亲早就知道切,而他遗传红斑狼疮,或许也是种报应。
后来,选择学习中文,方面想要解中国及其文化,另方面也有种赎罪心——尽力弥补祖父曾经犯下罪恶,虽然注定无法偿还。
父亲三十岁时出版第本推理小说,立即引起轰动。他开始有自己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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