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纽约也给傅侗文寄过信,那时,视他为恩人,措辞板正,也没多心思。
可他们不样,他们是相伴长大,曾郎情妾意,也曾有婚约,信中自然是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
丫鬟给在座人添水,傅侗文、沈奚和辜幼薇茶杯都摆在同个茶几上。
几缕茶烟里,沈奚和傅侗文几乎同时要拿茶杯。
傅侗文摇头笑笑,不再说话。
唱和才有趣,只她唱,无他应,辜幼薇也觉无趣,静默下来。
六小姐见辜幼薇落下风,笑着,在辜幼薇耳边劝:“幼薇姐,你还不晓得吗?没人能说过三哥。左右有人给你撑腰,不理他就好。”
辜幼薇用手捋捋短发,低声自嘲说:“从没想要辨过他。”
话中失落满满。
这话,意味深重。
沈奚不解。
辜幼薇只手搭上傅侗文椅背:“你见,竟句闲话都没吗?”
傅侗文望着戏台,道:“这趟回来,又要留多久?”
“长长久久,”辜幼薇柔声问,“可以吗?”
女人给傅老爷道贺寿词,自个先笑出声:“爹逼着背,生怕说多,会给他丢人。”她把大衣脱给个跟来丫鬟,身上长裙款式和沈奚相似。
都是留洋回来,和这里小姐、姨太太们审美相去甚远。
也因此,她多看沈奚眼。
傅家上下都和她熟得很,人虽晚到,可不见她有拘谨,也不把自己当成客人,反倒随便得像是府里小姐。老夫人唤她坐到身旁去,被她推拒。
“就在围栏边上好,和六妹起。”她倚到围栏杆旁,坐在傅侗文正背后。
这样巧。
两人四目相对,傅侗文不露声色地拨开她手,将茶盏互换。他喝她茶,偏还调转杯口方向,专喝到她嘴唇含
刚刚他们对话,是中英文交杂,辜幼薇有避讳长辈意思。
可对沈奚来说,英文不是障碍。在座也仅有她都听全。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在漫长光阴中,在傅侗文前半生里有过分量未婚妻。
过往从顾义仁、谭庆项口中听到片段都融在处,尽是情意绵绵,还有在上海小楼里藏着捆书信,也是悱恻缠绵。
她虽没拆开那些信,但摸着厚度,能猜到每封里都有至少十张信纸。
傅侗文避重就轻地说:“说几句就不正经,还是老样子。”
“你要正经吗?”辜幼薇为避讳旁人,轻声用英文说,“那可要说好,说真话,你也不能再骗,”她下巴轻放到自个手背上,声再低几分,“你这人假得很,对谁掏过真心?十几岁这样,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全是这样。”
傅侗文倒像听惯,微笑着回:“是,对谁都假得很。听说话,还不如听戏。”
他话是蜻蜓点水,掠过水面,不留余地,不与纠缠。
“可喜欢你这样,这才是你。”她又换回国文,像有意要说给在场人听。
人坐下来,像才注意到沈奚:“这是?”
六小姐小声说:“沈小姐,三哥……人。”
辜幼薇默会,笑说:“你好。姓辜,辜幼薇。”
沈奚点头,和气地说:“你好。姓沈,沈奚。”
“沈奚?”辜幼薇不轻不重地将她名字念两遍,半晌,笑笑说:“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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