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倒背着手,在黄老板身旁道:“三爷走得急,要等们把话说完。”
傅侗文望着他们,等下文。
黄老板这才道:“今日事,替三爷办妥,这里也有桩小事,想和你打个商量。”
烟榻上两位生意人权当没听到,呼哧呼哧抽着大烟,不理会他们。
傅侗文向对方笑,道:“眼下算是笼中鸟,直说就是。”
她到底想明白,自己为什会坐立不安,是因为这里是青帮地盘,和京城广和楼不同。傅侗文在广和楼威风是真威风,在这里虽是座上宾,也只是客人。
她愈发不安,嘴里溜进片茶叶,轻吐到茶碟里。
突然听见身后阵女人笑声,笑得她心突突跳。
灯影交错里,她听见黄老板对傅侗文说:“三爷,是个好消息。令妹返家途中遇到劫匪,是车毁人亡,尸骨无存。”
她心惊瞬,再瞧见傅侗文笑,立刻品出旁意思。应该是他们借着尸骨无存理由,让六小姐金蝉脱壳。
“再来空城计吧。”
“是。”青年人倒退而出。
西洋式落地钟里,指针走到十点半。
沈奚刚才在戏单上看到徐园闭园时间是午夜十二时,还有半小时这里就要撤席。倘若十二点还没消息,难道还要换个销金窟,接着等吗?她心里隐有不安,黄老板把事情办妥后,让人送个信去公寓就好,为何要请傅侗文亲自来等消息?
她总觉,还会有旁枝节。
沙阵雨。
下人沏壶茶新茶,为他们斟上,茶烟袅袅,锣鼓又起。
白光顺着门缝,缓缓扩成扇形。
青年人再入内。
沈奚以为是有新消息,岂料他只是把手里粉色戏单递给黄老板:“楼下问,老板还要点什戏,大家都在候着呢。”
“三爷言重,”老者说,“还是法租界医院外那桩旧案,三月里事。”
果然旧事重提。
从初春到夏末,傅侗文
“既是如此,这里就少陪,”傅侗文搁下茶盏,说,“先去处理家事。”
他无意多留,接过下人递来西装上衣,到门口,无人开门。
这门是青帮人守着,外头挂锁,没吩咐不会开。
傅侗文驻足,并不恼怒,反而是笑着掉头,看黄老板:“这是?”
黄老板不答。
台上,戏开锣。
沈奚刚端茶盏,那扇门第三次被推开。还是同个人。他到黄老板身旁,耳语数句。黄老板突然击掌:“好!看赏!”
门外,青帮人当即吆喝:“黄老板赏喽~”
楼下散客这才知道楼上包房里是青帮黄老板。池子里男女都像是领赏钱人,喝彩声浪高过浪,欢笑着闹将起来。
沈奚被那音浪推送着,茶也喝得不安宁。
“三爷还有什想要听?”黄老板略略扫过戏目,“这有出时装剧,《宋教仁遇刺》,三爷以为如何?”
“卖是噱头,这戏没意思。”傅侗文品呷着新茶,兴趣乏乏。
“以为三爷是个追时髦人,会对g,m剧目感兴趣。”烟榻北面男人笑着搭话。
烟榻南面男人气吸完手里烟枪,却道:“你以为还是清朝末年?想要出人头地,先去干g,m、造□□?老黄历。”
傅侗文笑,众人便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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