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
风混着雨,落到鞋前,雨势不大,足够淋湿两人鞋。可他血液和体温都在升高,以他现在心境,辽远夜空,苍茫雨幕,狂风下旷野,全是让人沉醉风景。
沈奚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是高兴。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为巴黎之行。
“冷不冷?”他大声问她。
火车行驶噪音惊人,就算面对着面,也要大声说话才能听清彼此
沈奚不晓得他要去哪,穿着高跟鞋双脚,急促不稳地向前走:“去哪?”
“去看风景。”他回她。
他们在前,四个男人跟在后头,从等车厢,到二等车厢,走道越来越窄,两旁不再是沙发雅座,也不再是联排座椅,而是扁担、棉被床单捆扎成包袱和拥挤旅客。
傅侗文没想到后面车厢会有这多人,他把沈奚拉到身前,搂在怀里,步挪地往车尾去。这节车厢离烧煤火车头最远,没有供热,可因为人多,反倒比前面车厢要暖和。车尾倚着圈车厢墙壁,坐靠着六七个烟鬼,满身都是大烟焦香混杂着汗腥气。
因为他们存在,妇人孩子都躲得远远。
她推开车厢拉门,傅侗文倚在那,望着他笑。
沈奚反手,关门。
“人家送小五包陈皮,你都要迁怒?”他揭穿她。
“不是迁怒……就觉得你厚脸皮,”沈奚为小护士抱不平,“人家买两包,肯定都是给小五,你抢走包,是不是故意捣乱?”
他有板有眼地分析:“要不是先拿,小五是不会收人东西。三哥是在做好人,只是落在你眼里,倒成捉弄人。”
包。”
护士?
“是不是学生气重,文静模样?”
“嗯,你们医院里护士都爱说笑,就这个安静,”小五爷吃着盐津陈皮,评价说,“她说,她有个哥哥是当兵,见到就觉得亲切。”
真是容易骗傻小子。
沈奚经过,也被熏得够呛,胃里翻腾起开。幸好,他推开车尾玻璃门。在呼啸而来冷风里,傅侗文敞开大衣,包裹住沈奚,走出去。
车尾平台里,有个中年男人裹着棉衣,提着信号灯,手臂下夹着个信号旗,正预备进车厢避风。猛见对璧人迎风而出,吃惊。
室外接近零下温度,冷得要命。四周又黑,噪音惊人。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幽会地方。
但对方还是识相地避让。
说完,他叹:“好好对恩爱夫妻,为旁人纸袋陈皮互相猜忌……”
紧跟着,他又笑道:“果然是天下太平,也学会和人说闲话。”
沈奚刚要还嘴。
等车厢门被拉开,是端着饮料服务生。她没料到有对男女旅客在这里幽会,先是怔,旋即推开头等车厢门,又被保护傅侗文两个男人吓得不轻……
傅侗文致歉笑,拉起沈奚手,竟不是回去,而是进等车厢。
沈奚瞥眼傅侗文。
傅侗文自然猜到她想法,可偏装着不懂,也摸出包陈皮:“小五不说,倒是忘。你瞧着做什?”他笑,把未拆封陈皮搁到矮桌上,“想吃,自己拿。”
“才不吃,让小五慢慢解馋吧。”
傅侗文笑,把下颏往车门偏偏,自己先起身去。
做什?沈奚也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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