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诊医生在说话,她很急,怕是和他病情有关,盯着负责翻译护士。
“医生问你,是否还记得他给你推荐教授?”
“……记得,”沈奚鼻音很重,回答护士,“但没成功,连时间也约不到。”
主诊医生认真听护士翻译。
不安弥漫着,沈奚不觉屏息,等医生答复。
他叹:“太聪明也不好,三哥就是吃早慧亏。”
他略停顿,耐心和她解释:“生意大,资产复杂,都要事先交代好。比方说,国内各地公馆、公寓,还有矿产、商社和公司,都需要讨论。”
可看她泪眼模糊,他不敢往下说,轻声检讨说:“是三哥耽误你,好好个女孩子,嫁给,再改嫁也麻烦。”
“傅侗文……”她瞪着他。
傅侗文到她耳边说:“不闹。去,叫人进来。”
这天夜里,他犯两次心绞痛。
强颜作笑不难,难得是在心里过得去这个坎。
没两日,傅侗文再次被送到医院里。从月到法国后,傅侗文在医院里住时间,比在公寓都多。法国医生不会有“郁结于心”说法,但也常交代她这个病人家属,要尽量保证病人心情舒畅。可说完,连医生自己也觉得,这是句废话。
报纸上每日都提巴黎和会,全法都知道中国即将再次失去什。
傅侗文也清楚,他这段日子是在过鬼门关,为以防不测,他叫来周礼巡。
不住。”
他又说:“还是满江红最好。”
他再说:“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句最是好。”
沈奚烧开水,端到房间里,给他擦脸、擦手。
“三哥教你唱好不好?”
医生点头,让护士继续翻译自己话。
护士语速很快,把医生意思再次用英文传达给她:“这是个好消息,傅太太,全法最好几个心脏学医生致电们,想要为你丈夫进行会诊。”
骤不及防,像有人拉开黑暗里帘幕。
她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只想哭。有泪水,不停掉下来,完全止不住……
理智上,沈奚知道这是必要,毕竟他资产构成复杂,也只有他能合理安排。
可情感上,换谁都无法承受。
周礼巡进病房后,沈奚主动为他们掩门,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放空自己。她想稍后再进病房,自己能掌控好情绪,不要再哭……
“傅太太。”傅侗文在这家医院主诊医生站到她面前,身旁跟着个会英文护士。
沈奚慌忙站起。
沈奚看周礼巡进门,当即识破他想法,眼立时红,都来不及掩饰。傅侗文怕周礼巡瞧见她脆弱,向外挥手:“叫你再进来。”
周礼巡也是颇有脾气少爷,今日却老实。
让他在外候着,掉头就走,多句废话没有。
傅侗文拉沈奚手:“好好,这又是怎?”
“你叫他来干什?”沈奚呼吸不稳。
沈奚抗议:“没天赋。”
“和侗汌样。”他取笑她。
“你笑好,们这些人唱不好,才显得三爷您唱得好。”她拿话捧着他,逗他开心。
他被她用热毛巾渥着脸,好不惬意,“嗯”声,也陪她唱假戏:“越发懂规矩。”
两人笑会,傅侗文被劝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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