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风进来,烛火被冷风吹得暗暗,可并没有灭掉。他淋雨,戎甲上滴着水滴,四目相接之时,那双眼似有闪烁,但再仔细看,却是如同古井般,无波无澜。
他径自走到柜前,将那湿漉漉披风脱下来。
这整夜,脑海里天人交战。可最后,还是缓缓站起,朝那头走去。
徐长风停下,转过来看,冷淡地说道:“你出去罢,自己来便可。”
暗暗咬牙,摇摇头,只管走上前去,假装没见到他深邃目光,便将手放在他那湿透衣服上。
抬起眼看着虞氏,轻轻地点脑袋:“敬亭……知道。”
虞氏却摇头:“不,你不知道。”
她唤声“来人”。虞氏身边侍女便拿个东西过来,放在眼前。是本书。
“打开来。”
将那本书翻开来看,那里头尽是些春宫画,其之露骨,只比当初在大哥哪儿不小心看到,还要更甚……
想必虞氏也是早就知道,而丈夫连续下来不在尻妻房中夜宿,这些……自是坏大规矩。
想想,就再也不敢坐着,站起后朝着虞氏跪下来:“……敬、敬亭知错。”
古今往来,规矩如山,世家里章则,更是如此。徐长风不肯碰,虞氏拿兴师问罪,按理,是冤枉,可按戒律,也未尽到尻妻责任。素来谨小慎微,自不敢同徐氏正夫人讲道理,在很小时候就已经明白,若要少吃点苦头,安安份份认错,方是办法。
“错?”虞氏提起声音,“——你也知错。”
前头目光,如刀扎来。
“……”徐长风到底没有推开,他对,向来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和他说是夫妻,也不过是有夜情分陌路人罢。
帮他解下戎甲,他内里素衫也差不多湿透。正要碰到衣襟,他突然抓住手。那只手,烫得吓人。
他说:“够,你出去罢。”
抬起眼眸,他身量极高,
堂中气氛,如同凝滞。滴热汗,从额前坠下。
那晚上下大雨。
惊雷阵阵,有时候道闪电,夜里就同白昼样,风大将窗扉吹开几次。侍夜下人走进来,为添添炭火,回过神来,对她道:“你早些歇下罢。”
“是。”她转身就退出去。
又等近半个时辰,快要丑时时候,才听见那由远而近步伐声。
也许是过于听话,虞氏这憋着口气,也不好直接发出来。她接过下人拿来茶,抿口道:“几月之前,沈太夫人来寻,同细细说过你。当时,就想,你是个良善精乖,和那个不安于室五娘子不同。”她眯眯眼,“为尻妻,不需要多貌美,也不需要多聪明,只要能顺夫君意,生下楔尻,你这日子,也就圆满。”
咽咽,应声:“是。”
虞氏站起来,看向远处:“长风是独子,常言道,知子莫若母,这生,也是为他精打细算,想必敬亭你,也是能明白。”
“……明白。”
“那日,就已经告诉过你。长风只是个常人,比起二房三房,是有不足之处。因此,你身为尻妻,就更要知道,对自己夫君要多多花些心思,花些功夫,好让他把心……”虞氏瞧向,说,“放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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