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皆知,徐家如今已是危如累卵,不过是勉强再撑时罢。如今,天子病重,怕是已经等不及,迟早会对徐氏动手。三位少爷不见,徐府里那些下人,暗走走,暗逃逃——”语气平缓道,“自然,不能不为自己打算。”
徐燕卿定睛看着,两眼眨也不眨,像是在看个极其陌生人。他张张
四周沉寂下来。
目视正前,不偏不移,神色淡漠如尘。徐燕卿静默凝视,他原是意气风发,如今静如死水。他开口问:“你坐船,要去什地方?”
“管道易截,水路难追。”缓缓说,“天下四海,任是到哪处,都比白白地枉死在这儿好。”
目光虽落在前头,其实却望着远处,就好像这里切,已经和无关。他们,也和无关。
“你这句话意思,可是怕……徐氏将来,会连累你。”
阒寂无声。
少焉,那低沉喑哑声音,从东面响起:“沈氏敬亭。”
纹丝不动,只轻轻启唇:“是。”
“八月十日,你未告知任何人就离开徐府,整整十日不归,可有此事。”他声音平如死水,没有丝波澜。
应声:“是。”
京外渡口,在登上船时候,徐家人马便恰好赶到。船家怎敢忤逆,正要停船,仿佛听到谁呼唤声:“三喜!”
纵身跃,跳江。
江水极冷,也极苦,看着江底,黑黢黢片,它又让想起,沈家偏院里那口井,那里是不是也像这样。极冷、极苦。
直到转醒,静静地看眼周围,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来地方。
徐家人把关在祠堂后头院子里,这个地方,直是用来关押族中犯下大错、等待发落之人。虽是被关着,但并未受到苛待,吃穿用度和过往并无多大区别,只除个聋哑下人之外,就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看着他,遂轻点头,应句:“是。”
徐燕卿想是未曾料到,居然会如此坦荡。
“不信。”他说。
闻言,嘴角轻扬,实在禁不住,笑出声。
眼前那双厉眼倏地投来,好似恨不得在身上凿开个洞。
徐长风又道:“八月二十日,你在京外渡口,是意欲离京。”
又应:“是。”
徐长风问:“所以,你确确是私逃出府。”他静数息,“你此意,是出自自愿,或是曾受他人撺掇,亦或逼迫。”
“私逃出府,是出自自愿。”字句地说,“不曾受人撺掇,也不曾受人所迫。”
几乎是接着下句,他问出声:“那你,究竟为何要不辞而别?”
八天后,徐燕卿归京。
那日,天刚亮,就已经坐在床头。哑奴走进来,伺候梳洗换衣,之后就领着,步步走去内堂。
眼前扇门被缓缓地推开,那里头门窗掩蔽,微弱光透过窗纸,成就个个斑驳交错虚影。内堂里,没有徐氏宗伯长辈,也不见徐家老爷和夫人。这里,就只有和他们。
他们三人各坐于三方,不分上首。走到中央位置,便执着下摆,两腿分开平伸,挺直脊背,同他们样,从容地屈膝,跽坐于地。
徐燕卿在正前方,徐长风位在背着光东面,徐栖鹤则在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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