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给下人都放假,让他们出去看灯。独坐屋内看账,听见脚步声,就知是孟清他们回来。
“沈爷!”孟清刚来庄子时,安静谨慎,扭头,就见个少年拿着个莲花灯跑来,难得孩子气地高举着,喘喘地道,“沈爷您瞧,这是赢来花灯!”
仆从笑话说:“这小子花三十文,才猜中个谜底,直接买个灯,也不过十文钱呢。”说罢,就戳戳孟清脑袋,“可真是个败家子儿。”
孟清闻言,顿时局促起来。他自知寄人篱下,便比旁人都小心翼翼。下人不过句玩笑,他就能当真来听。唤
他隐忍着泪,哽咽道:“阿爹走。”
抬起袖子,擦擦他眼里泪:“知道。”
收留那个孩子,自范氏获罪之后,他便随他阿爹姓,改名唤孟清。将孟清留在庄子里,予他吃饱穿暖,也让人请个先生来,教他读书认字。楔子天生聪颖过人,他又遭逢巨变,便比般孩儿沉稳懂事,也将他视作义子般,从不在吃穿用度上委屈他。
自打开春,就传前线连连告捷。到来年六月,乌虚汗王退兵北方,派使臣送来良驹粮草,两朝议和。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人曾是范氏尻妻。据说当年,是范修容亲手端毒药,害死小陈后,因此谢氏抄家,范氏虽不过是京中小户,即便无辜受累,也在劫难逃。范氏全族人遭到流放,身为尻妻正夫,命运可想而知。
只看,他年不过二十几,面目却如四五十岁般苍老。
其实,这世道,并非只对尻不公。归根结底,凡是身份低微,命就不由自己。可身而为尻,落到这副田地,就会更加悲惨。
他陡地抓住手腕,豁出去般道:“小人、小人有不情之请。”他将身边孩子推到眼前,央道,“此儿……本为范氏楔子,不求富贵,只求沈爷……赏他口饭吃!”
转向那个少年。却见他瞧瞧自己亲爹,接着又怯生生地朝望来,小声地叫叫:“阿爹?”
秋叶潇潇落,屋子里,传出少年朗朗读书声。
走过长廊,不由驻足,看那读书孩子看得出神,直到侍从唤唤,才缓过神来。
侍从体贴地问:“沈爷这阵子,常常走神。可是有什心事没有?”
只管笑着摇头,那侍从望望里头,说:“这小子也真是勤奋。”庄里人皆知,孟清学习十分刻苦,每日四更不到就已经起来练字读书。侍从惋惜道,“可惜是个罪人之子,要不然将来保不定也能有个出息。”
并未应他。孟清到底是范氏遗孤,便是已经改名换姓,终其身也不能入京,更遑论是考取功名,入朝做官。然而,放眼古今,流放孤子当中,也并非没有出人头地者,端看自身造化罢。
那声“阿爹”,让眼前花。
恍惚之中,竟好似看见那艳红色襁褓,耳边还模糊地听见,那清脆咯咯笑声……
“沈爷,人带来。”
心头颤,睁开眼来。外头下着白雪,庄子里下人领个孩子过来。他披麻戴孝,两眼红彤彤地垂着。看见,他就跪下来,对深深地下拜。
“起来、快起来罢。”走过去,将这孩子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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