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绝对不是。”卜鹰道，“他败，只因为他根本没有杀
意思，只不过想用激发他剑气，泄出他心中戾气与杀机。”
卜鹰慢慢地接着道：“他根本没有胜之意，又怎
能算是败？”
小方明白他意思。
安忍多年高僧，忽然发觉心中竟有激情无法抑制时，往往在
瞬间就会坠入魔劫。
“你好。”他从容挥手，“你去。”
卜鹰还没有走，噶伦喇嘛忽又张开眼，大声做狮子吼！
“为何要你去？为何不能去？”
这两句话说出，他阴暗脸上忽然露出层祥和神色。
卜鹰再次合十顶礼，噶伦喇嘛已踏着落叶，走入深沉暮色里。
噶伦喇嘛不知何时已坐下，盘膝坐在落叶上，暮色中，又变得和小方第眼看见他时那平静、阴暗、衰弱。
赤松已不在他手里。
他掌中无剑，心中也已无剑。
他已经不是刚才那位能以气催剑杀人于眨眼间剑客。
他放下他剑时，就已重入禅境，又变为位心如止水高僧。
他练剑十余年，至今才知道剑术领域竟是如此博大。
他痴痴地看着，只觉得手足冰冷，心也开始发冷，直冷到趾尖足底。
这战谁能胜？
碧绿剑气看来仿佛更盛于魔眼寒光，飞旋转折间仿佛更矫捷灵动。
但是小方却忽然发觉胜必是卜鹰。
去，横梁上屋瓦忽然碎裂，只手从破洞中伸下来，攫去
这柄剑。
只瘦削而有力手，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干净。
小方认得这只手，他也曾经握过这只手。
来人果然是卜鹰。
卜鹰为什要来救波娃？是为小方，还是为另种至今没有人知道原因？
“魔”与“道”之间距离，
夜空中忽然有星升起。
赤松还留在地上，光华碧绿剑锋，已变得暗淡无光。
名剑正如剑客，也是不能败。
卜鹰目送噶伦喇嘛背影消失，忽然轻轻叹息。
“他没有败。”卜鹰道，“就是败，也不是败在剑下。”
他心里戾气和杀机、情与仇、爱与恨，都已随着他剑气宣泄而出，就在小方觉得他剑风中已无杀气时，他心中禅境又进层。
卜鹰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严肃恭谨，眼中充满尊敬，忽然合十顶礼：“恭喜大师！”
“为何恭喜？何喜之有？”
“大师已在剑中悟道。”卜鹰道，“恭喜大师修为又有精进。”
噶伦喇嘛微笑，慢慢地合上眼睛。
因为赤松剑气虽盛，却显得有些焦躁急进。
急进者必不能持久。
他果然没有看错，赤松剑上光华虽然更鲜艳翠绿，剑风中却已没有那种凌厉杀气。
然后又是“呛”声龙吟，双剑三次拍击。
龙吟声歇，满天剑光也忽然消失，古树上木叶已秃，禅院中忽又变为片死寂。
小方还没有想到这点，外面又响起声龙吟。
赤松与魔眼双剑再次相击，龙吟声还未停歇，小方也已到禅房外。
暮色已深沉。
小方看不见卜鹰人，也看不见噶伦喇嘛，只看见两道剑光游龙般盘旋飞舞，森森剑气中，古树上木叶萧萧而落，小方衣袂也已被振起。
这是小方第次看见卜鹰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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