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跪着死。
鹰不会跪下,可是鹰会死。
阴灵毒已布满这个死人每寸血肉,这只鹰啄食死人血肉,鹰也被毒杀。
小方只觉得胸口很闷,闷得连气都透不出,胃部也在收缩,仿佛连苦水都要吐出来。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声很奇怪声音。
漫漫长夜已将过去,被冷汗湿透衣服已被刺骨寒风吹干。
黑暗苍穹已变成种比黑暗更黑暗死灰色。
三十七个跪着死人还是直挺挺地跪在死灰色苍穹下,等着毒杀他们阴灵来看他们最后眼。
第个来却不是阴灵,是只鹰。
食尸鹰。
——毒性无色无味,来得无影无形,下毒人也像是阴魂幽灵般飘忽诡秘、来去无踪。
从来没有人知道下毒人是谁,用什方法下毒。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在什时候中毒,等他们知道自己中毒时,已无救。他们脸已因毒性发作而扭曲变形,他们身子已因肌肉痉挛而跪下。
毒杀他们阴灵也许还在千里外,也许就在他们附近。
不管他在哪里,他迟早总会来看看这些死在他毒手下人,就好像位名匠大师完成件精品后,总忍不住要来欣赏欣赏自己杰作,可是从来都没有个活着人能看到他真面目,因为他定要等到他对象全都死光之后才会来,他总是会安排他们死在个寂静荒凉、很少有别人会去地方。
这个干涸绿洲本来已很少有人迹,现在这些人都死光。
从身上拿出个漆黑乌木瓶,用小指和无名指捏住瓶子,用拇指和食指拔掉瓶塞,从瓶子里倒出点粉末在两匹马鼻子上。
本来已渐渐开始要动马,立刻不再动。
他不但不让人出声,也不让马出声。
沙丘前三十七个人全都死,死人是什都听不到。
他为什还不敢出声?
他听见声犬吠。
犬吠声并不奇怪,在江南软红十丈城市,在那些山明水秀乡村中,鸡犬相闻,他每天都能听见犬吠声,想不去听都很难。
可是在这种边陲荒寒之地,在这样个阴森寒冷早上,无论谁都想不到自己会听见犬吠声,当然更想不到自己会看见条狗。
小方看见条狗。
鹰在盘旋。
死灰色苍穹渐渐发白,渐渐变成死人眼白样颜色。
盘旋低飞食尸鹰忽然落下,落在个跪着死人身上,用钢锥般鹰喙啄去这个人眼睛。
这是它第口。
就在它准备继续享受这顿丰美早餐时,它双翅也忽然抽搐扭曲。
所以阴灵也很快就会来。
——他究竟是个什样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他究竟是人?还是个幽灵鬼魂?
班察巴那心跳已加快。
他知道如果阴灵发现这里还有活人,这个活人还想再活下去就很难。
他怕谁听见?
班察巴那不但冷静镇定,而且非常骄傲,对自己总是充满信心,对别人无所惧,大家都承认这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能够让他害怕事。
可是现在他脸色却变,看来甚至比小方和阳光更害怕。
因为他知道事远比他们多。
他不但知道这些人都中毒,而且还知道他们中就是传说中最可怕“阴灵”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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